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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路,留宿于邢县驿站。
    清晨她打着哈欠从马厩牵马出来准备继续赶路时,身边的马车掀开了帘子,白珩从车中探出身来,同她打了个招呼。
    宋沅目瞪口呆,想着自己是不是活得太糙了,身边连个小厮都不带,一人一马就风尘仆仆地冲去皖南。反观白珩,坐在宽敞明亮的马车厢中,背后靠着软垫,身边燃着熏香,手里甚至还拿了卷书在读。
    由邢县去徽州的官道上,小书童慢悠悠地赶着马车,车轮骨碌碌地自土地上碾过。他百无聊赖地甩着手中的鞭子,先生交代过,要慢些赶。
    车厢里的白珩手中握着书卷,却并未将视线放在书卷上。他抬起头,端详着车厢另一侧熟睡的姑娘。
    她坐在那里,身上盖着白珩的毯子,侧头靠着身边突出的木棱,正睡得安详。
    白珩静静看了片刻,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她因为连夜赶路而稍显憔悴的脸。手指却在触及到她白皙柔软的皮肤前胆怯地蜷了起来。他迟疑了一下,收回手,转而去拨弄了一下身边的香炉。
    香炉燃着丝丝火星,其中的木块在白珩的拨弄下,溢出几缕奶白色的烟。
    赶车的书童忍不住向后看了看。先生在点檀香,这种熏香有安神的功效,难怪这位姑娘上车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在先生的授意下,他们跟了这位姑娘两天,想要载她一程。奈何她骑马要比他们赶马车快得多,他们几乎整宿不睡觉地赶路才在邢县追上了她。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拼的姑娘,难怪先生对她另眼相看。
    先生要他慢点赶车,想必也是为了这位姑娘能够安眠。
    他自小跟在先生身边,知道先生温文端方,接人待物都很和蔼,却从未对哪个姑娘这样体贴过。
    只是,书童奇怪地想,这位姑娘醒着的时候,先生却从不轻易表露出来,这是为什么呢?
    宋沅是被一声声压抑的咳嗽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白珩左手掩着唇角,右手攥着书卷的指节微微泛白,正很辛苦地压低声音咳着。
    她立即醒过神来,倒了一杯茶水递上去,条件反射地左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幼年时阿禛每到春天飘柳絮的时候,不慎吸入便会咳个不停,小脸憋着红成一团。那小小的身子在她怀里抖,她就是这样照顾成了习惯。
    白珩看着递到面前的水愣了一下,随即弯了弯唇,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
    宋沅将茶杯放下,环视四周,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她拿起桌上属于自己的那杯茶,把熏香盖灭了。
    她睡了很久,茶水本该是凉了,却不知为何拿到手里还是温的。
    白珩抬起头看着她,温和地微微笑着:“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既然知道是老毛病,就不该点这样浓烈的香。”宋沅重新坐下来,这才明白白珩为何要乘着马车出行。这样的身体,若是像她一样潇洒地骑马去徽州,只怕到了地方就可以直接送去医馆。
    徽州山水清澈,钟灵毓秀,其中黟县则更是当世桃花源般的好去处。此地的祁门红茶和徽墨都是天下闻名,宋沅和白珩也是为此而来。
    白珩往常出行惯住驿站。而宋沅四海为家,早几年便在黟县置了宅子,不忍心看他拖着一副病躯在湿冷的驿站将就,到了黟县后,作为被载这一程的答谢,便邀请白珩和书童在自己的宅子中借住。
    成莱的线人查不出白珩的任何不妥。宋沅也曾向秀秀和幼棠打听白珩教授的内容和课业,不仅无可指摘,甚至还让宋沅生出些许敬佩之情。
    白珩博闻强记,还能对书本上的内容多出许多深刻独到的见解,授课风格也是让人如沐春风。
    宋沅无可挑剔,也不是过于敏感多疑的人,便将戒心放低了些。
    徽州民居大多依山傍水,惯用白墙黑瓦,远远看去像是幅水墨画。
    宋沅蹲在天井下,正手把手教白珩的小书童如何煎药。
    白珩沐浴更衣后看到的便是这一番景象,他掩着唇角咳了几声,连忙走过去,俯下身来欲要接过宋沅手中的扇子:“这怎敢劳烦兰思……”
    宋沅挡了他一下,笑道:“你身子未好,别被这烟气呛着了。一会儿便可服药,你可怕苦么?要不要我叫老汪替你去买些蜜饯来?”
    她记得阿禛从前每次服药总要拿蜜饯哄着。
    白珩弯了弯眼睛:“不怕。”
    宋沅点头,又去看药,随意地问道:“说起来,我想到其实那天晚上你来寻花种,并不是我第一次遇见你吧?”
    ☆、第八章 雪耳炖木瓜
    第八章雪耳炖木瓜
    白珩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脑子上涌,心跳得极其厉害。
    他握紧的拳无力地松了开来,站在那里,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宋沅得意地道:“中元夜在山光桥上,身穿白衣的那人其实是你吧?我虽没看见你的相貌,但是却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