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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9

      了这种地步。且在十年之间,她竟然毫无察觉。
    姜祎喃喃道:“不是的,母亲,即使没有小禛,还有小褚啊……”
    “小褚?”女皇的嘴角微微勾起,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将他当做温顺乖巧的好弟弟,怕是根本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在背后做了什么吧?”
    姜祎的脑中嗡嗡直叫,浑身颤抖了起来。
    “连我察觉到他的动作时,也甚晚。你以为,你在寿宴献舞后,民间那些批判诋毁你的文人,是凭空产生的么?”
    女皇摇了摇头:“我卧病之时,他从不在朝堂上出面,对外称多在侍疾,却在夜间阅过绝大多数的奏章。你的好弟弟,在朝臣面前博得了一个孝顺忠心的好名声,同时也将罔顾亲情、贪恋权位的名声送给了你。”
    “你身在其中,尚且能意识到物极必反的道理,他作为局外人,比你更懂得。因此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将你捧到这个位置,终于等到要下手的时机了。”
    姜祎不是没有半点察觉,但这些话从母亲口中说出,终于是坐实了那些她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她几乎是跌落回地上,带着哭腔磕头道:“请母亲明察秋毫,不要轻信他人传言,也不要因此迁怒小褚。”
    这本是大不敬的话,但此时她已经全然慌了,六神无主,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即使那些是真的,可她还是想要维护她的弟弟。她恐怕母亲会因此处决小褚。
    她本就不想要皇位,不想因此白白葬送了弟弟。
    女皇朗声笑了起来。尚在病弱之中的人,有如此笑声,姜祎惊恐地抬头看她。
    “我没有看错,”女皇道,仿佛极为振奋的模样,“你果然不适合做皇帝,空有仁义,不够心狠。小褚比你,适合得多。”
    她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要一个人呆着。传位的诏书在紫宸殿,你去取了来吧。”
    姜祎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屋外的凛冽寒风刮在她的脸颊上,和着未干的泪水,撕扯般的疼。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夜色笼罩在她周身,姜祎抱着怀中装着诏书的盒子,听到母亲寝宫的方向传来一声悠长凄厉的“陛下驾崩了——”。
    紧接着是低低哀恸的宫人哭泣声,织成一只网,铺天盖地地将她罩在其中。
    她感到脊背上有一只无形的大掌,用尽全力盖了下来,将她压得不能呼吸,也逃脱不得。
    姜祎脚步一软,几乎跌倒在地,幸亏身旁的白术及时馋住了她。姜祎勉强稳住身形,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死死地抱住怀中的诏书,撕心裂肺地无声痛哭。
    于这皇宫中绝大多数人来说,此时的哭泣只是职责所在,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做的事情。只有她,是失去了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如此孤独。
    母亲温柔的样子已经离她太遥远了,她其实已经记不得了。但想来,应该也有过温柔地抱过襁褓中的她,拉着她的手耐心教会她说话和走路的样子吧。
    她用衣袖擦去泪水,不要白术搀扶,自己跌跌撞撞向前走。泪光模糊了前路,只能依稀看到前面有许多许多的人在等她,火光照得她眼睛生疼。
    待到走近了,她捏着衣袖大口喘了几口气,才看清眼前的人。
    站在最前的是一身戎装的小褚,他的脸色在火把的照耀下晦暗不明,右手扶在剑上,挡住了她的去路。而他的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
    怀中的诏书从未如此冰冷,她在看到禁卫军的一刹那,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不仅是小褚算计她,连母亲也早早放弃了她。
    呼声极高却还未得到承认的皇储与病重垂危的皇帝独处一室,本就是大忌。
    当年熟读史书,学到宋初的烛影斧声,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原本以为是剖白心意、母女和解的最后一面,背后竟然是这样冰冷可怕的意图。姜祎只觉得胸腔里空洞一片,但身为公主的骄傲还是让她挺直了脊背。
    母亲这一去,留给她的会是什么?
    是杀君弑母、意图篡位的罪名,是百姓心中美玉上的致命的瑕疵,以此来成全本不够名正言顺的小褚未来顺畅的帝途。
    是她太过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已经偏离母亲心中的皇帝人选太远,所以母亲暗度陈仓,以她吸引秦远的注意力,暗中改立小褚,必会打得秦远措手不及。
    真是好计谋,好计谋。
    她笑了笑,抖开手中的诏书,对姜褚说:“恭喜你。”
    永寿元年冬,腊月十三,大颍天玺皇帝崩。
    遵皇帝遗诏,皇子姜褚继皇帝位,追谥天玺皇帝为大吴恭顺皇后,复大吴国号,服国丧,任命山陵五使,遣使者至秦、燕等中原六国与西域各国告哀。
    同时下诏,乐平公主禁足鸾鸣宫,留待候审。
    彼时便有传言自恭顺皇后贴身服侍的宫人口中传出,道是乐平公主自皇帝病重起,便日日忙于朝政、拉拢朝臣,将病前侍候的事宜尽数交给了大皇子姜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