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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光来找大人,大人岂不是要像白光那样……那样……”女孩吞吐了半天,始终不敢将那个字说出口。
白恕却明白她的意思:“即便他不来找我,我再过个几百年,几千年,也一样会死的。”
茔儿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怎么会呢?怎么会死呢?大人不是要得道成仙么?”
“所谓仙佛,终究只是众人的臆想,谁也没有见过。虽说修真之道可以延长寿命,但万物都有尽头,哪怕修习到我师父那个境界,也还是逃不过转世轮回的命运。”
“那……是不是道行越深,活得就越长呢?”
“如果没有外界的打扰,应该就是如此的。”
“……”茔儿默下吭声,匆匆的拨了几口饭后,便直奔二楼而去。
白恕吩咐老树精收拾碗筷,尾随她到了二楼。透过木门向里望去,茔儿从凌乱的被褥中抽出锦垫,手忙脚乱的理出一小块空地,盘腿坐下,口中含含有词:“第一句是什么来着……对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然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天生混沌,化阴阳二气,二气生三才,三才化四象,四象成八卦。负以成物,定生老病死法则……咦?好像背到另一本书上去了,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白恕不禁推门而入:“你在做什么?”
“修习啊。”茔儿急急说道,“茔儿想一直陪到大人寿尽,可是以我现在的功力……”
“修真又怎能报以这样的目的?”
“那大人修真又是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回想起自己修真的起因,不过是因在竹林中吸取多年的日月精华,变得甚为灵透,而后就是被师父看中,强收为徒。说是目的,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修真习道,从未报有过任何目的。竟像已成了一种身体习惯。
忽听茔儿问:“大人,那经文到底是怎样的?”
白恕于是硬是将思绪拉回,盘腿坐在她身前坐下,朗朗诵道:“乾坤刚柔,配合相包。阳秉阴受,雌雄相须。须以造化,精气乃舒。坎离冠首,光映垂敷。玄冥难测,不可画图。圣人揆度,参序元基。四者混沌,径入虚无。六十卦周,张布为舆……”
在他端正平和的声调之中,茔儿闭上了双眼。草屋中的一切都安宁下来,仿如这世界初生时般的寂静。
春末的时候,老树精的枝上忽然暴出了一个花苞,粉色的,小小的,花瓣紧紧的裹在一块儿,害羞似的,煞是可爱。
老树精把茔儿托到花苞旁,让她细细的观赏。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粉色的花苞,充满着新奇,伸出手却不敢触碰。
她的样子让老树精很是得意,谁知道过了半晌她竟问:“你说,这朵花会变能花妖么?”
“这怎么可能!”老树精道。
“怎么不可能?香玉姐姐和朱绛姐姐不就是花么?”
“她们是牡丹花妖,和我这朵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不都是花么?”
“但她们有自己的根须枝蔓。”
“这朵花也有啊。”
“那是我的根须枝蔓,又不是这朵花的。”
“那你分一点给她嘛,这么小气做什么?”
“什么?我小气?你……我怎么小气了!”老树精不善言词,被她咽得枝叶沙沙乱颤,抖得院子里一地的树叶。
白恕自房中出来,道:“茔儿,你的眼睛和鼻子能自成一妖么?”
茔儿吓了一跳,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脸:“不行不行,当然不行!”
“那树精的花也不会自成一妖。这些花就像是你的眼睛头发一样,离开你,也就没了生息。”
“噢,原来如此。”茔儿道,“那就早说嘛,浪费了我这么些时间!”她腾地自树上跃下,“我去找香玉姐姐她们去。能变成妖的花,才是好花呢!”
“谁说的!”老树精气恼的大叫,茔儿却已跑得远了。
山谷里有一道天瀑,自最高的峰上飞落而下,沿着赭色的石壁,一叠又一叠,不知分了几叠,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传说这条天瀑连着天庭,沿着水流而上,便能到达神仙们居住的地方。矶砚不信,曾试着飞到天瀑之顶,便他直飞了三天,依然只听得满耳的水声,最后力竭,只得放弃。
自峰上下来,那天瀑已被扯成大小的几十绺,其中最小的那一股沿南面山石下来,在谷中的竹林里形成一个小小的碧潭。
花妖们最喜欢聚集于此。
香玉和朱绛是花妖中的领头儿,原说是碧潭旁一白一红的两株牡丹,日久成精,终成人形。
茔儿特别喜欢看花妖们集结在一起时的情形,姹紫嫣红,美不胜收。但今日却有些不同。
跑近碧潭时,却不曾听到往日里的嬉笑打闹之声,而花妖也只有寥寥的几个。
香玉与朱绛远远的站在潭边,神情中尽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