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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风霜雨露中更合适孩子的健康成长。
东暖阁的花园有一处空旷的庭院,积雪堆了厚厚的一层,晶莹剔透的雪折射出阳光的七彩,看着也暖融融的,只觉得即使在这大雪天,摄政王府里也是与世隔绝的福地。雪厚得都快到大人的小腿处,多尔博跃出屋檐,试探性地在雪里走了两步,半截腿陷了进去,可是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院子里一个穿着红色斗篷欢呼雀跃的小女孩。
“她就是东莪格格?”我见那女孩粉雕玉琢的小脸和她手里的红梅一样娇嫩,长长的睫毛上也挂满了雪霜,睫毛下是乌黑的大眼睛,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虽然不过五六岁光景,已经是个美人胚子,而她生母侧福晋李氏站在她身后却相形见绌,梳的是平常的侧髻,只缀了两根碧玺银钗,除了枣红色银狐苏绣服饰上看得出尊贵的气质,气色和相貌皆是平常,照理说古代人早生育,她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如此素雅的打扮看上去却像是三十岁的妇人。
旁边的塔娜点了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知道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多尔博的腿看,是怕他靴子被雪渗透,她也免不了一顿责罚,我却一点都不担心,平日里多尔博浑身就像一个小火炉一样,也很少生病,这点寒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况且他脚上的三层底金丝线鹿茸皮靴,把他整个小腿给裹住了,雪不会那么容易进去。
东莪格格不一会就发现了我们,笑嘻嘻地跑过来,道:“你是多尔博弟弟吗?”
侧福晋李南珠和她的陪嫁侍女秀儿也走过来,点了点东莪格格的脑袋:“东莪,不许无理,要叫世子!”
多尔博恭恭敬敬的向李氏请了安,注视着眼前比他大一两岁的小女孩:“你就是东莪?”
“是啊!”东莪格格吐了一下舌头,似乎并不把李氏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去拉多尔博的手要和他一起玩雪。多尔博本来有些羞涩,但见东莪热情洋溢,回头看了我一眼,瞥了一下小嘴,正了正帽子,跟着他这个小姐姐去了,而李氏温婉的喝止似乎起不了作用,其余仆妇的劝说更是无济于事。
我心道,多尔衮就这么一个女儿,侍宠而娇也在所难免,不过李氏倒没有因为替多尔衮生了女儿而自得,反而有一种战战兢兢的矜持。
眼看雪渐渐小了,两个孩童已经扑到了远处埋头堆起了雪人来,东莪是多尔衮的亲女儿,在多尔博来之前,是王府里唯一的孩子,平日里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自然让她比后到的多尔博活泼开朗得多。
李氏无耐地摇了摇头,一边对身边的嬷嬷和查尔达嬷嬷说:“你们盯紧点格格和世子,别让她们玩太疯了。”两人道了声是,便一路小跑跟着去了。
李氏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眼中有嗔怒,却洋溢着溺爱之情,她移步到东暖阁走廊上的观梅亭坐下,自上而下地打量了我一下,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微笑道:“你就是司马疏星?小世子的女夫子?”
我低头道:“是,福晋。”悄悄抬头,只见李氏怔怔地盯着我的眼睛发呆,虽然她看着我,可是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在想着另外的事,另外的人。
“福晋和格格是来禧春堂摘梅花路过此地吗?”我怪不好意思地提醒了一下她。
李氏回过神来,温婉道:“是啊,早上带东莪向姐姐请安,见禧春堂梅花清香怡人,娇艳欲滴,于是便一路摘了几枝,东莪贪玩,跑着跑着就到了东暖阁,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野丫头故意的,想要见见她这个世子弟弟。”
我们笑谈了几句,李氏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我的眼睛观察。我想起了那日东苑小书房的女子画像,想起那日多尔衮的异样,也许李氏正好可以解开我的疑惑,试探道:“福晋,你我虽然见面不多,我却觉得您十分和善亲切,不知您是否对我也似曾相识?”
李氏愣了一下,眼神从我眼睛上匆忙收回,欲言又止,最后化为尴尬的浅笑:“有没,没。疏星姑娘花容月貌,难免让人想多看一会。听说你是汉人,当日大清入京,豫亲王发现你时你已经失忆了,这么久了,姑娘至今仍不知家人何在?”
我见她故意转换话题,想是不肯告诉我她的心思,既是意料之中,我顺口道:“当日失散后,就杳无音讯了。”
她颇为惋惜地看着我:“但凡女子身边无亲无故,只身飘零,都是极可怜的。”
我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己的故乡朝鲜,她离乡背井,自愿远嫁多尔衮做侧室,虽为金枝玉叶,但充其量最多也是个战败国的俘虏,与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几位福晋相差悬殊,相貌上也并不出众,如果不是生了东莪格格,恐怕她在摄政王府的地位比如今还要不堪,难免她会发出“但凡女子身边无亲无故,只身飘零,都是极可怜的”这样的感慨。
我不喜欢第一次与人交流留下凄凄惨惨的印象,希望打破这样的氛围,笑道:“还好有东莪格格陪着您,她长大了一定会孝顺你这个额娘的。”
不料李氏却陷入了更深的忧思:“长大?我希望她慢点长大才好,这样她就可以平平安安地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