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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图案描摹“‘蒿彗’长得可真像一对鹿角。‘竹彗’却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司马疏星,你怎么知道他们长这样子的?”
我原本双手支颐,把玩着手里的娇艳香甜的腊梅,暗自庆幸这样一张彗星图可以打发多尔博这小鬼一天了,不料他又开始问问题。
他眨巴着乌黑发亮的眼睛,等待我的回答。
我撇了撇嘴,心道:这解释起来可复杂了,我总不能拿人造卫星在大气层以外拍到的照片给他看,所以参照的是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天文气象杂占》中的二十九副彗星图。在大学里导师曾给我们投影过《天文气象杂占》的部分图片,指出从古至今彗星分类的科学意义。中国古代发现彗星的尾巴常是背着太阳的规律,比欧洲人早了九百多年,而二十九副图中的画法是符合这一规律的。彗核由冰块组成,受太阳辐射热影响,蒸发出明亮的彗发,又由于太阳辐射压和太阳风的作用,彗头的气体和尘埃被向一方推开,形成彗尾。如果彗核具有自转,几股物质交叉,就能形成奇怪的轮廓。所以马王堆出土的彗星图无论是窄而直的布烈基星一型,还是弯曲较小的布烈基星二型,或者是尾巴上树叶状波纹画法的布列基星三型,都是有道理的。我因此印象深刻。
多尔博推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回答他。
我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是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教我画的。”
他眨了眨眼睛:“那你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目瞪口呆,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额头:“我父亲,是我爷爷教的呀。”
他又想问:“那你爷爷......”
我一向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没有耐心,如果他不是多尔博世子,恐怕此刻已经被我揍了一顿屁股,于是不耐烦道:“世子,你画完了没有,墨都快干了?”
多尔博赶紧把画了一半的“甚星”描完,轻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老气横秋的意味:“要不是阿玛命我听你的话,我才不让你这么糊弄过去呢。”
“你阿玛?”我脑海里反映出多铎春风得意、阳光率性的模样,心道真是知子莫若父,他既为我安排了女夫子的差事,也知道他这个亲生儿子不是省油的灯,提前告诫过他了,难怪多尔博对所有下人颐指气使的,唯独对我不敢放肆。
我心里着实对多铎有些想念,想到那次替洪承畴解围,却害多铎不得已自荐剿灭南明弘光朝廷,虽然政治上的事情远没我想得这么简单,但我总觉得又欠了他一个人情。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重重叠叠还不清的人情已经让我充满了愧疚感,我很怕突然有一天,多铎突然开口问我要些什么,而我却给不起。
“你阿玛还说什么了?”我急切地问。
“阿玛说,摄政王阿玛最喜欢用功懂事的孩子,让我听他的话。”多尔博画完了最后的“翟星”,朝我看了一眼,嘟囔着嘴道:“可是摄政王阿玛却跟我说,小孩子不需要用功懂事,只要我每天开开心心就好。你说我该听阿玛的还是摄政王阿玛的?”
我哭笑不得,寻思着平时没心没肺的多铎叮嘱多尔博要用功懂事,而平时日理万机的多尔衮却希望多尔博开心就好。原来从古至今,撇开身份地位,一个人觉得最珍贵的东西永远是他得不到的。不曾拥有,所以弥足珍贵,朝思暮想,如果有一天得到了,却未必觉得如当初设想的那般美好。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多尔博,但我知道他的一生并没有因为赫赫功勋而清史留名,以他小小年纪拥有的智慧和秉性来看,这实在是非常奇怪。纵观整个清朝,我联想到也许是严重的近亲婚配甚至乱伦婚配使然,也许是医疗水平的落后,皇族子孙早夭比例尤其高,到了后期同治、光绪、宣统三帝甚至没有了子嗣,这小小的多尔博,能够顺利长大成人吗?我越想越是后怕,不禁将他搂住,抚摸了一下他光光的额头:“活好每一个当下就好。”
多尔博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嘟囔道:“司马疏星,原来你和其他多愁善感的女人一样,都喜欢哭鼻子。”说归说,却是乖乖地躺在我的怀里一动都不动,像一只温顺的小马驹。
我揉了揉鼻子,怪不好意思将小毛孩推开:“谁说我哭了,天气太凉,鼻子被冻着了而已。”
多尔博笑了笑,把他描摹好的二十九幅彗星图绢纸在我面前晃了晃:“画好了!”
我正准备表扬他几句,突然听到暖阁外一阵铜铃般稚嫩的笑声,似乎正在与其他人追逐打闹。多尔博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查尔达嬷嬷道:“谁在外头嬉闹?”
查尔达嬷嬷道:“是东莪格格和侧福晋。”
多尔博眼巴巴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只许半个时辰。”
多尔博毕竟孩童心性,等不及放下纸笔,早就一溜烟跑到了暖阁外。查尔达嬷嬷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一堆人连忙追了出去。
我摇了摇头,心道喜欢玩乐才是一个三四岁孩子的天性,束之高阁未必比置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