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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保那令他们王上心烦的源头,就算是于心不忍,只要想想他们的存在未王上添加了多少麻烦,也就变成了真的不想。
    王信任他,敢于将这种决定输赢成败的卧底任务交给他,这其中的信任足以让他交付性命。若是为了那么两个招人恨的小崽子,将他与王上之间的情谊毁之一旦,莫要说多年后了,便是一个假象他都心痛的不行。
    更何况,但凡有个脑子的人,且瞧瞧嫪毐到底是怎么毫无防备输的吧。
    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归国质子到如今手握实权的秦王,一路上嬴政做了什么他王翦比蒙家兄弟更清楚。甚至还有一部分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他王翦亲手坐下的。
    比如这一次假装自己失意不得志,被嫪毐勾搭上了——他都不清楚为何久居深宫的嬴政,会知道那一日嫪毐会出现在那家不起眼的酒肆之中。
    嬴政清楚,他不仅清楚,还将对方算计了个明白:“臣下只是觉得王上不必为这点儿小时烦心,”蒙毅瞧着王翦是没指望了,只得自己上,“王上只要抹消他们的身份,再将他们驱逐出境,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惩罚了。”
    “但我不愿意,”嬴政单手撑着头,闭着眼睛没去看蒙毅,即便被如此忤逆,他看起来也并不生气,“留着他们就是个祸患。”若是同父同母也就罢了,同父异母如成蟜只要不有害与秦国基业也不是不能容,但同母异父,“斩草除根才能永去后患。”
    “王上你明知毅的意思,”瞧着如此拒不合作甚至还在装傻的态度,蒙毅也头疼,“王上莫要在今日将他们带上殿,送出去的时候派人盯着点儿,只要出了秦国他们是个什么玩意儿,发生点儿什么意外,就与我们秦国全然无关了,王上也不会成为穷酸腐儒的讨伐对象。”
    他难道还在乎那两个不应该出生的孩子?开什么玩笑,他连见过好几面的王太后都不在乎,还在乎那两个见都没见过只从探子嘴里听说过存在的小鬼?
    他在意的从来只有自家王上而已:“王上,您的名声不要了啊。”
    “我不愿意,”嬴政固执的重复道,“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罢了,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愿说就说去吧,难道还能动摇到我这里?”完全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王翦,带他们进来,记得——从正门。”
    被吩咐第二遍,王翦便是心中再有犹豫也得执行了,第一遍出于担忧抗令嬴政自然不会生气,但如果让他再吩咐第三遍,那可就真的是要凉的前兆:“喏。”便是王上此刻看不见,王翦也恭恭敬敬的行了全礼,最后看了眼蒙毅,退了下去。
    “王上!”蒙毅只恨没能早点儿弄死赵姬,让她惹出了今天这么多的破事儿,害得嬴政名声受损,还有那个吕不韦和嫪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上!莫要为了这些小事,坏了您的名声啊!!他们哪里值得!!!”
    就差没有跪下谏言了,若不是知道自家王上最讨厌这一套,觉得那样威胁多于劝解,蒙毅只怕真的会这么做:“王上,只要出了秦,臣下帮您做什么都行,但不能是今日,不可是今日——今日本该是您荣耀加冠的一日啊。”
    “孤倒是觉得很合适,”嬴政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用他们的献血和憎恨作为冠冕,孤觉得这是他们能给孤最好的礼物了,顺带让那些有异心的瞧一瞧,孤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阿毅,你若是再劝,我可要把你丢到你王翦的手下,叫你给他处理事情了。”
    做事认真的蒙毅一贯看不惯松散且整日嬉皮笑脸的王翦,这事儿嬴政可是深有体会。虽然他现在真的很烦,但只要想到对方是在关心他,便是再多的不满被抚平:“就是可惜了今日仲父没能进来掺和一下。”
    蒙毅只觉得心头一哽,他没想到自家王上竟然还觉得不够乱,希望吕相也进来掺和一脚让事情变的更为复杂:“王上,”他咬牙,“您就不担心么,那些您看好的人才在知道了您手刃自己胞弟,对您起异议?”
    说到这里,说到家国大事,嬴政终于从如瞌睡一般的敷衍状态中缓了过来。他睁开眼看着蒙毅,看着他脸上不似作伪的焦急:“可是孤不放心,”他的脸多半沉与阴影之中,“如果他们逃了呢?”
    “臣下提头来见!”眼见自家任性的王上终于退让,蒙毅大喜,当即跪下对着嬴政立下了军令状,“若是臣下不能提着他们的头来见王上以息王上心中怒火,臣下就把自己的头送还于王上谢罪。”他是真心为嬴政的声明着想,也是真的做出了不是那群逆臣贼子死就是他去死的决定,这话说的自然不虚。
    嬴政看着蒙毅,看着他的斩钉截铁,笑了起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大,直至传出屋外。他失去了赵姬又如何,他还有在等同诱惑下依旧坚定站在他这边儿的王翦,他还有一心效忠于他的蒙家兄弟,他还有座下这张椅子,他还有老秦人祖祖辈辈的期颐。
    “蒙毅,让你赌上性命的东西,一文不值。”待笑声落下,嬴政的声音如渗了毒般阴冷,“一文不值的东西,怎么配与你相提并论。”
    一文不值的于嬴政来说究竟是人命,还是名望,蒙毅说不清。
    可跪于嬴政面前的蒙毅却知道,这件事自此再无回旋的余地——他的王已经下定决心,而他做出的决定从来都无人能够更改,一如王翦最初提起他去卧底于嫪毐身旁时,无论他与兄长再怎么反对,王上点了头,那便是点了头。
    他的王心中自有沟壑,可无论他如何算无遗策,他还是会心疼。
    蒙毅仰头看着自己的王,看着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君王。
    他是真的心疼啊,明明这样好的王上,却总是在失去而非得到。
    “你瞧,”嬴政起身,缓步走到了蒙毅身前,“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所想的也从来都不是孤的不好。”蹲下身,嬴政一把抱住了蒙毅,“有你们,孤便已经知足了。那些不懂孤的,孤又为何要去在乎?”
    在蒙毅看不到的地方,嬴政脸上的表情如垂死的亡命之徒,疯狂又阴暗:“若是为了区区‘名声’便会轻易被欺骗的愚钝之徒,又岂配孤以国士之礼相待。”
    若是没有去往边关,他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可当他看到边关的百姓是如何敷衍的夸奖赵偃,又是如何在心中称颂那山大王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百姓的愚钝和淳朴:“这天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天下。”
    他今日可以将满朝文武杀得一个不剩,待明日,长亭之外真正有着野心抱负的自荐之人不会减少。他今日杀死了自己的血亲又如何,只要他不辜负有功之臣,那这天下欲要效力于秦的能人便绝不退缩。
    “谢谢,”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