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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火把递给了身侧搀扶他的青年,“当年老朽是为了赵国来到这里的,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将家人接到当年混乱不堪的雁北之地。”
“将军这些年不曾责怪,可老朽却不能不自省。是老朽糊涂了,如今的雁北,是您一手扶持到现在的。雁北的风骨,雁北的平安,雁北的骄傲,都是您亲手带人一寸一寸打出来的。与廉颇将军无关,与老朽更无关。”
“有您在,才有如今的雁北。”他深吸了一口气,“从蛮夷手中救了雁北的,不是李牧将军,不是廉颇将军,更不是我们这些已经入土的老东西。是当年随着他们一同入关,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我们都不曾看得起,甚至都不是赵人的您。”
“您言重了。”白舒的右手活动不便,倒不耽误他用左手反手打开利顶着他后背的手,“这都是分内之责,没什么辛苦的。”没了赵利,白舒顺利的向后退了半步。
那老兵却摇头:“我曾对您有怨言,觉得您将雁北整治的只知雁北君却不敬王上,甚至还曾埋怨过您不知感恩,贪得无厌。”他叹气,扶着身侧的青年人,“可当老朽听见赵王宣告天下雁北君已逝时,才幡然悔悟,是老朽要的太多了。真正不知感恩,贪得无厌的,是老朽,而并非是将军您。”
说着,他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若是没有您,老朽早已化作黄土多年,怕是一生都不会看到如今的太平,也不能体会到家有余粮,有儿孙萦绕膝头读书念字,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天伦。是老朽贪婪啊,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一心却想要更多。”
他的身子向前,双手贴在地上,匍匐弯腰。埋在地上的声音哽咽:“是老朽糊涂啊,雁北的一切,功在您。老朽的孩子得以读书识字,姑娘们可自立门户,皆是将军之功。这雁北的一切,是将军给的,与旁人无关。”
“如今能亲眼看到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白舒站在风中,他抓着披风的手攥紧了披风边缘的绒毛:“多谢。”除却这个,他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他想问今日他带着人来是为了什么,想要说出从明日起或许他就不再是雁北的将军了,但出这些话却都说不出来。
“如今,是老朽厚着脸,贪得无厌,将军一事,请将军不计前嫌,”他匍匐在地上,“王上宣告天下,说将军已逝之事,我们都已得知。”
白舒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刚脱出口就消散风中。
那老人不知是否听见,他的声音猛然拔高,不似一个半只脚都踏入棺材的老人,倒像是当年即将出征,有着一腔热血的少年郎:“请将军不要放弃我们。”
老人的动作像是一个信号,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身后、身侧的百姓或向灯笼放在地上,或将火把插在土中,一个接连一个,一个错着一个,如被切割的稻田,窝身而下,面北朝白舒而跪:“还请将军别走。”
那声音零落有散乱,开头与结尾错杂纷乱,更远处只能听见乌泱泱的哼声。
那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掺杂着小孩子不知事的咿呀呀。
那声音有掺杂着地方音,连吐字的音和调都是凌乱无章。
那声音甚至连词都没有穿起来,虽然表达着同样的意思,但说什么的又有,甚至还有人嗯嗯啊啊的表示赞同。
乌压压的人海中,唯有火光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倒影眼中,一生不灭。
一瞬间辛酸和泪水,感动和震撼涌上心头。恍惚间,如时光倒转,耳侧是凌冽风声,他坐于马上,看着绵延至远方的队伍,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白头发,身后是男人的问话:‘那么,你的国,又在何处?’
如今,看着眼前的百姓,还有他身后的人,这个困扰着他的问题,在今日终于有了答案。
我的国,在我的脚下。
我的同胞,在我的身侧。
白舒抬起手盖住了眼睛,盖住了眼中翻滚的泪水,却没能制止它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在披风上。
千百年后她,是我愿意为之奉献一生的存在。
千百年前,她理应亦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我和你们算笔帐哦,昨天8号,我已经加更了5次,平均每1.6天加更一次,我觉得我挺勤快的了啊(挠头JPG.)
所以,要我欠下更多的加更,并加更到春节,你们是魔鬼么?!
(虽然我觉得你们都忘了,但是等我出了期末成绩且都通过了话,其实还有十章加更的)
谢谢明夕白的地雷~rua
第110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赵利在自家将军的房间里扑了个空,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看着被炭火烧的火热的房间,和空无一人的床榻,他还是日常的感受到了胸口翻滚的怒火:“我们每天都在宣告自己长了腿的好将军,”说话已经气到用敬语了,“又出去遛弯了么。”
没拦住人的青年摸了摸鼻子:“兄长说要出去走走,”刚到边关时还是个咿呀学语婴孩的乐,如今也已经娶妻了,“看了一眼阿平之后就出府了。”
他说的阿平是喜的儿子,今年刚两岁。
赵利胸口的怒火被浇了冷水,他深吸了一口气:“房间有些冷了,把炭火再烧的旺一些,我去吧将军拎回来。”他咬牙切齿的顺过了搭在衣架上的黑色披风,“顺带,把药煮了,糖也不用给他准备了。”
他要给那个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一点儿教训。
乐摸鼻子的手顿在了空中,弱声弱气的嗯了一声,看着利踏出房门:“先生,”他有些犹豫,“秦国,会待兄长好么?”他一晚上都在为这个问题所困扰,“若是,我是说如果,秦君也负了兄长呢?”
赵利的脚步没停,他恍若没听到乐的问话,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大步流星而去。
对于已经把将军当成自己不省心弟弟的赵利,对于到底要去哪里找自家那个任性的家伙心里很有数,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刚拐入城头,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同僚。
对方朝着他点头,并不意外会看到他的样子:“将军正在等你哦。”如此笑道。
“等我?在这个时候这个点,坐在风最大的地方还不穿厚点儿,等我去训他么?” 赵利没好气的回答道,甚至还有些迁怒,“你干嘛不劝他,他自己受多重的伤他自己心里没数,你还不能替他想想啊。”
“嗯,关于这个问题,”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总之你见到就知道了,实际上我来的时候莽刚走,他和我说毛看到他的时候还挺失望,说将军第一句把他当成你了。”
“那个家伙和我哪里像了,”利额头青筋一跳,“所以到底有多少人来找了将军?”
感受到赵利的怒火,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是平级,但是对方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