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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肢,却在即将落到更下方时陡然落空。
    嬴政大跨步的向内间走去,看都没看自己身后的姬妾。
    女人吹了吹眼帘,将手中秦王的外袍递给了身侧的宫女,提起裙子小步追了上去。
    进入内间,男人果然如她所想,坐在床侧看着襁褓中肉嘟嘟的孩子:“王上难得来一趟,只顾得看十八公子,却不来看妾身。难怪你们中原人都说什么‘父子情深’,妾身对着十八公子和王上来说,果然是个不重要的。”
    “你如何不重要,”嬴政笑着搂住了女人的腰,抬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没有你,哪里来的十八公子?”纵着女人欲拒还迎的推了推自己,“这不是看到他之前,已经看到了这位大美人么。”
    “王上净会说笑。”女人笑起来很美,大大的葡萄眼完成了弯月,眼珠映着窗外的阳光如同琉璃般澄澈,“他们笑妾身也就罢了,王上怎么也来取笑妾身了。”
    “哦?孤哪里有取笑你了。”嬴政的手指在女人玉如的脸颊上划过,纯黑的瞳孔显得他此刻格外的真诚,“莫不是要孤昧着良心说草原上最美的女儿长相平平,在孤的后宫里也算不得数一数二,你才开心不成?”
    这话逗得女人笑出了声,声音如银铃碰撞清脆:“王上惯会逗人玩,王上是一国之君,举国上下的美人儿哪个不是精挑细选出来侍奉王上的。妾身这幅样貌,王上也就是图个新鲜,等着王上看腻了,妾身就会和其他姐姐们一样,只能看着王上宠爱新人了。”
    这话听得嬴政挑了挑眉头:“孤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重皮囊的人?”指尖在女人茶褐色的眼睛下方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神慵倦柔和,“这人谁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得是好是坏,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注视着女人的眼睛,声音喑哑:“有趣的还是无趣的,好看的又或者丑陋的,死了后埋在土里,待百年后再看不都是一个样子了么。”
    这话说得女人下意识的一个激灵,但哆嗦过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半依在秦王怀中,又挽救性的想要做些什么。
    嬴政却没在意对方的举动:“所以还是活着的好,放在孤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指尖在女人的眼睛上略过,“你们草原上的人,眼睛个个好看的紧,十八这双眼睛随了你,每次看着孤那副想要使坏的灵动样子,倒是让孤忍不住更偏爱几分了。”
    说到自己的儿子,女人从嬴政的怀里挣扎着站了起来:“下个月十八公子就周岁了,按照习俗便可入族谱,王上可有想好十八公子的名字?”轻轻的试探,小心的看着坐在床侧的高大男人。
    听见女人的问话,嬴政随口嗯了一声,继续盯着在床上睡的香甜的胖小子,眼睛里情绪翻滚,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瞧着没了下文,胡姬绕道想要蹭到嬴政的身后:“那,王上......”
    “坐那边儿去。”女人还没靠近嬴政,就被他打断了。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嬴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如此命令道。
    被嬴政这话吓得打了个哆嗦,女人提着裙子也忘记了收敛,呼啦一下子坐在了嬴政的对面。这个动作引得嬴政视线自十八公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看着她脸上的尴尬之色,脸上不由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你想要给他起名?”也不是不可以的纵容,“可想好了?”
    然而女人却大惊失色;“不不不,没有,没有。”她连连摆手,与其说是受宠若惊,倒不如说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妾是什么身份啊,哪里有资格给十八公子起名。”
    瞧着女人惊恐的样子,嬴政脸上笑意更甚,他腰背挺直的坐在床侧:“他是你的儿子,你是他的母亲。你若是想要为他取名,未尝不可。”
    这话说得好像他对眼前的女人十分偏爱一般,但这几年随着逐渐相处,女人早就看透了这个男人纵容之下的冷漠。要她给十八公子取名,那才是真正断了十八公子的宠爱和前途:“妾只是......”
    “既然你不想给他起名,那孤就起了。”嬴政再次打断了女人的话,“他是亥时出生的,他的母亲是胡姬,那便叫他胡亥吧。”
    名为胡姬的女人身体僵硬:“王上,”她垂下的眼睛,不让秦王看见她眼睛的仇恨和哀怨,“臣妾掺和个什么劲儿啊,这日后要是让十八公子知晓他名字的来历,会笑话妾身的,还是从诗经取个吧。”
    “诗经?”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孤可不怎么喜欢读那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可大公子的名字......”
    “扶苏是扶苏,十八是十八。”嬴政抬手掐住了女人的下颚,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拖了拖,强迫她抬眼看着自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孤的扶苏比较的,想要和孤的扶苏争,首先你得让他长到九岁,不,来年他就十岁了。”
    这话说的胡姬眼中怨恨更深:“其次,十八是你的儿子,你是十八的娘,他若是笑话你,孤替你杀了他,你再生一个。”斩钉截铁,不由否认,甚至还有只要此刻胡姬说,他立刻就会杀了这孩子的坚定。
    胡姬眼睛里的东西在嬴政突兀的举动下,暴露了出来。那不加掩饰的恨意与哀怨,说起扶苏时的不喜与嫉妒,在嬴政的眼睛里清清楚楚。
    然而嬴政却像是看不到一般,一手搂着胡姬,一手钳着她的脸:“有人和孤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内在的东西要比在外的重要很多——虽然无论怎么看美人还是个美人,但这句话对你来说还挺有道理的。”
    出身于草原的胡姬没读过书,对中原人说话的圈圈绕绕并不能完全听明白,但联合之前的话,她不想也知道这是对她痴心妄想的讽刺:“可十八也是王上的孩子不是么,王上明明也很喜欢他啊。”
    嬴政也没指望这个女人能听明白他的话:“孤喜欢这世间所有不染浑浊,干净又漂亮的东西。”松开手,放任女人站之身,“十八的眼睛就很好看,如果他离你远远的,一直这么干净下去,喜欢他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在他身边,”漠然的看着胡姬,“叫宫人怂恿扶苏多亲近他的母族族人,远离孤给他选的太傅这件事,你以为孤不知道么?谁给你这个蛮夷子出的主意,以为孤也不知道么?”
    胡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投靠孤之前,你的族人到底杀了多少老秦人,这笔账孤一直记得呢。”站起身,不见之前与胡姬的温存,“以为孤是那群不长脑子的废物,或者是满口之乎者也大道理的老东西么?以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就能让孤自废臂膀,并且放弃一手培养起来的太子?”
    嗤笑一声,不知是笑谁的痴心妄想:“胡亥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