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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简,白舒表情漠然,“王上也有派人守在他身边,这样的防护下楚国若还能知道他是秦太子并且派人杀了他,我反而要对楚国刮目相看了。”
    蒙恬觉得白舒的话怪怪的:“你前些日子才把他从雁北的商人那里领回来吧,现在又把他送到了医官那里,想让他学些什么?”这才是蒙恬不懂的地方,在他看来未来要成为秦王的扶苏最好的老师,应该是如今为秦王嬴政的嬴政。
    不是他们这些武将,也不该是文臣,更不能是眼前这个赵国倒戈而来的赵将。
    白舒不知蒙恬心中所想,他看着竹简上的楚字,语气如敷衍般冷淡:“学一学这芸芸众生的疾苦,看一看这天下的广袤和渺小。”
    “说简单些?”
    “若是没有了王上,他扶苏和那些躺在地上,有老有小却因为重伤,只得死于自己人之手的士兵,没有任何区别。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命运波折起伏是天下共通之处,他除却投了个好胎,没有任何独特的地方。”
    蒙恬收起了拉伸的动作蹙眉,极为不赞同的看着白舒。
    “收起你那福表情,”眼睛都没抬,“秦国三代明君实属不易,”自主略过了只在在位三天的那个,“将来大公子要继承的要比先代们更为沉重,早些看清这点对他来说有利无弊——另外这些舒已经汇报给王上了。”
    “王上准许了?”蒙恬诧异,“将大公子放在……那里?”
    短暂的沉默后,白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算了。”将手中的竹简团起放在桌子上,任命的抓起置于一侧的佩剑站起身,“你真放心不下的话,舒与你一同去看看大公子吧。”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合适的决定,因为当蒙恬和白舒走入军营时,年幼的扶苏正蹲在帐篷外吐得稀里哗啦,身侧蹲着一个沉默的大汉。
    瞧见白舒和蒙恬的身影,大汉站起身对着两人抬手行礼,蒙恬却注意到这个缺了一指的大汉他似乎在王上身边见过几次:“是王上派来的护卫?”侧头询问白舒。
    “大概吧,”白舒敷衍的应了一句,走到扶苏身边蹲了下来,“你这是杀人了?”
    于是扶苏连胃酸都吐出来了。
    蒙恬接连向后退了两步,就仗着扶苏背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在白舒谴责的目光下直接开溜——开什么玩笑,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哄不好,还能哄大秦最尊贵的这位公子哥?
    谁惹的祸谁去扫尾!
    白舒对着毫无同袍情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避开了扶苏吐的地方在他身侧蹲了下来,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的询问道:“所以,杀人的感觉如何?”
    本来就难受的扶苏感觉更难受了,也顾不得长幼尊卑了,抬头狠狠的挖了一眼白舒,一副想吐但是没什么可吐的样子。
    “战场,比你想象的更残酷对吧。”白舒将手缩在膝盖上,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笑意,“亲手杀死为秦国而战的同胞,感觉怎么样?”
    扶苏捂着嘴,眼神里闪着凶狠的光。
    “眼神不错,像点儿样子了啊,小子。”白舒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扶苏的脑袋,对他如狼崽子一般的眼神感到满意,“记住你今天的感觉,前线的士兵们,每一次战争都在经历着这样的艰难和抉择。”
    “为什么不救他们?”扶苏怒视着白舒,“你应该救他们的。”
    “首先,我不是大夫,能不能救的判断不是我来决定的。” 扶苏看着白舒,惊诧的发现他那双好似能够包容一切的眼睛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其次,决定走向死亡而不是再做挣扎也是他们的决定,我尊重他们的决定。”
    怒火自扶苏的心底节节攀升,他蹭的一声站起身:“但是他们明明还活着!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这是不对的!”
    “扶苏,”因为扶苏站起身的动作,白舒此刻是仰着头看他的,阳光洒在扶苏的身上,让他能够看到那双琥珀色眼睛中自己的倒影,比他见过最好的镜子都要清晰,“从今往后,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话。”
    “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手中,是不对的?”
    “对,”白舒表情忽然一变,原本扳平的嘴角向上勾起,眼睛笑成了刚露芽孢的花瓣模样,梨涡似有若无的挂在脸上,“这句话,要记一辈子哦。”
    看着白舒的笑容,扶苏满腔怒火忽然就消散了:“什,什么嘛。”他捂着嘴,将手在身上抹了抹,“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避问题了。”
    白舒倒也不恼,他维持着自己乖巧的蹲姿,抬头看着复苏:“那么,公子以为,什么是战争?”
    “就是为了一个目的来回打仗,然后达到目的的手段吧。”扶苏想了想,如此回答,“秦国想要长久的和平,就一定要让中原没有其他反抗的声音,当这片大地上只有一个声音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和平。”
    听到扶苏这格外熟悉的话,白舒眼角一跳:“公子的真心话?”
    “父王说的,”完全不惧于承认这点,“我还没完全想明白,但总有一天能够想明白的。”
    “那扶苏看来,什么事战争呢?”
    扶苏放下捂着嘴的手,沉默的回视白舒:“为了大义而进行的讨伐?”
    白舒收回了按在扶苏头上的手:“舒可不是什么正义的人,实际上所有掀起战争的人,在战争中追求正义就是一个笑话。战争是人类贪婪的恶果,是推动一切的利器,但偶尔,也是被逼无奈的反击。”
    “笼络楚齐,交好燕国,消灭三晋,近交远攻。”白舒用十六个字精准总结了秦国至今为止的方针政策,“公子,七国之间伐交频频,从来都是强者生弱者亡,想要活下去除却主动变得更为强大,强大到不可欺辱外,再无他法。”
    “战争,就是唯一的手段。而他们——”白舒转眼看向远方的帐篷,“是战争车轮之下的牺牲者,却不会是无名的牺牲者。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记得他们的功勋,记得世间曾有这样的人,为了他们牺牲了一切。”
    扶苏蹙眉不解。
    “大公子您心仁,”扶苏脸上的疑惑逃不过白舒的眼睛,“可若真的用尽方法救活了他们,他们真的会开心么?如今楚国拼上了一切与秦国抗衡,秦国除需保证秦人生活外,还需稳固三晋与旧燕之地,与楚之战国内实属勉强了。”
    “那为何还要打?”
    “不得不打,秦国狼心已显露于天下面前,若是放过了这个机会,再等,便要等下一个百年了。可百年之后的事情,没有人能够保证,也没有人说得清。” 扶苏看着自己的仲父,眉宇间竟然和他父王有所重叠,“苦一辈人便能让后代子孙自此立于天地,若是这一代过后这天地间自此在无秦人会饱受战争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