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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等的,有些人生来就是高高在上,有些人就注定要一生卑微。明明那些王公贵族品行未必如平民百姓那般良好,却能够在繁华富贵中享乐,而付出诸多的却只能在生死边缘勉强填饱肚子。”
    “曾经,我为此叫屈。”
    “你过去不是一直做得很好么?”嬴政不知白舒这感慨从何而来,“我还以为对于廉颇,你已经看开了。”
    阳光从指缝中穿过,这样明媚的天气中,白舒忽然起了脾气:“我想不开。”斩钉截铁,干脆利落,“我想不开,我想不开,我想不开——我就是想不开!”
    此刻的白舒,让嬴政想起了对他撒娇的扶苏。
    于是他笑了起来,轻车熟路的,如哄扶苏一般哄着他的将军:“是他不够好,那是他的问题。他不知道珍惜你,也是他的过错。如今他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这样的结果不是足以证明谁是正确的,谁是错误的么?”
    “这算是什么证明啊。”白舒恼怒的侧头,“别把我当小孩子哄。”
    “你也知道你现在的举动很幼稚啊。”嬴政好笑,“这朝堂哪里有什么正邪之分,胜的自然是正,败的自然是邪,是非对错不过是一笔一纸一人一口而已。你若是过于执着这个,就不是政认识的白舒了。”
    白舒高举的手落了下来,同时后仰的头拉回:“虽然再怎么说不在乎,被雁北再怎么吹捧,归根结底,舒还是个人。而只要是人,就希望被承认,被肯定,被视作是正确的那个,唯有这点,是通性。”
    嬴政挑眉,大概知晓白舒究竟在为何而苦恼了。
    “当承认舒所有一切的同伴不在了,就忽然不确定了......”白舒的瞳孔竹简涣散,他看着远方,好似立于半山腰上,眺目而去的远方,是群山荟萃,是重岩叠嶂,是如层层叠叠如海浪,不见尽头未有终时的翠色。
    “......我,真的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么?”
    “稀奇,”嬴政咂舌,“还有你不确定的事情啊,一直以来不是做的很好么,雁北也好,楚国也罢,即便如今你的身份被捅出来,朝堂上也有大半站在你这边儿的朝臣。这不是做得很好么,你在质疑什么?”
    白舒嗯了一声:“可雁北是雁北,只有方寸之地,他们满脑子想的只有‘活下去’。谁能带他们活下去,他们就会追随谁。”现在想来,他在雁北的举动能够成功,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无法复制的奇迹。
    “我带着兵给了他们胜利,让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们会追随于我。那年又逢大旱,百姓对王权富贵人家衣食不忧富足,却不愿挪用救济外人的仇恨,以及我手中的兵权,将我推上了雁北的王座。”
    “雁北才多大啊,秦国又有多大。我想要天下人都能读书,可这难道没有触及王公贵族的利益么?我想要天下人人可以为官,难道没有撼动氏族的权利么?我想要这世间男婚女嫁自由随性,难道没有冒犯那些老古板么?”
    嬴政发出了一声‘唔’,看着白舒的眼神里有欢喜和饕足。
    “我遵守承诺替廉颇守着雁北,可当我与他的王对立时,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我。我与赵利同袍同泽数十年,当他的王遇到危险时,他没有回头的选择了他的王。那我是什么呢,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么?”
    嬴政挑眉,脸上的满意变为了恍悟。
    “他们都能如此对我,楚王如此信誓旦旦说舒回到秦国不会落得好下场,若是舒想要的一切都实现了,百姓是否还会称颂我?他们是否会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站在我的面前,为我挡住来自功勋贵族的攻击?”
    说到这里,他话语中的茫然已经无法遮掩:“又或者他们只会看着,如他们看着商鞅一般,只因不关己,所以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做?可这样,我的作为又有什么意义呢,商鞅至死的时候,可有后悔过自己的举动?”
    “武安君可知道舒的存在?明明是武安君亲手灭周,可为什么姬周的公主会为他生下孩子?若身世是假,舒又是什么人呢?”一个个问题接憧而至,入坠迷雾,“有时候,感觉自己已经疯掉了。”
    白舒没看到嬴政的神情,他沉浸在了自己迷宫中:“那样疯狂的想法,那样疯狂的举动,那样的格格不入,是不是因为已经疯掉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又或者我做了太久的梦,在反复过后,已经无法分辨虚幻与现实?”
    “那你停止过么?”嬴政嗯了一声,并未做出解答,反而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停止过么,继续做你的梦,想要将天下变为你想要的样子,想要你的承诺和已经分不清是虚幻还是梦境的事物,变为现实?”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一直在想,有时候会多些,有时候只有一瞬,但一直没有停下过去想。” 白舒抬起头,仿佛雁北那巍峨的城墙就在眼前,仿佛雁北的人就跪在他的面前,屈下膝盖,低下头颅,“控制不住的,一直都在想。”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嬴政松开抓着茶杯的手,站起身,“他们是与你同生共死的同伴,是你的袍泽是你的兄弟,他们愿意将性命托付于你,难道不是为了你所许诺的那个世界,你所许诺的那个天下么?”
    “你这副难看的样子,是在否定那些为你征战,为你牺牲的壮士们么?”绕过了桌子,嬴政在白舒面前站定,“你这副样子,是在否定孤一直以来对你的信任,对你的期待,对你的与众不同么!”
    到了后面他的声音猛然拔高,震的白舒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去看嬴政。
    秦王背着光,刺眼的阳光绕过他,激的白舒眼睛难以全睁:“你与扶苏讲过的那个小狐狸与小王子的故事,知道孤最喜欢哪一部分么?”俯视白舒,看着树荫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看着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衣,“是玫瑰与小王子的那一部分。”
    “小王子是个普通的男孩,有一日玫瑰出现在了他的世界中。就像他对玫瑰来说是与众不同的那样,他也坚信着自己的玫瑰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有一天他发现他的朵玫瑰,不过是千千万万中的玫瑰中,再普通不过的一朵,没什么好稀奇的,没什么可珍惜的。可无论沿途有怎样的风景,遇上了别样的人,他最终,都会回到了玫瑰身边。”
    白舒眯起眼睛,试图逆着阳光看清嬴政的脸。
    “你说狐狸告诉了小王子,他已被驯养。可对于小王子来说,他真的在意狐狸如同狐狸在意他么?孤觉得,未必吧。”嬴政俯视着自己的挚友,黑曜石一样眼睛中有墨意翻滚,“是玫瑰,改变了小王子的世界,不是么?”
    白舒怔在了那里。
    “是玫瑰先来的,是玫瑰先与小王子互相驯养的,是玫瑰先成为了小王子的独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