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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掀被而起的动作很轻很缓,窸窸窣窣的杂音,只一阵,就淹没在室外婉转清脆的鸟啼声中。
暖调晨光斜撒过轻薄的纱帘,稀疏零落地面,彼此的呼吸都弥漫在这片适域,意料之外的毫无违和。
大抵是昨晚合作宴上被灌得酒数太高,岑许潇就算用凉水过脸,也不复晨起时的清醒。
水珠滴滴答答地自线条利落的脸颊淌下,鬓边微湿,尤带水汽。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许久,恍惚间,记忆有如抽丝剥茧,从意识深处挣扎着重现于脑海。
一帧帧闪过的画面,零碎纷繁却珍贵至极——他牵着她的整晚,鼻尖萦绕的都是她的香气。
他下意识地反复道歉,含糊证明先前的事并非真实发生。
可但凡想要回神去究她给的回答,朦胧半掩的,只有那起伏不定的温热气息,熏着密密酒气。
似乎,只是他平复不下的气息。
岑许潇懊恼地伏手撑着瓷白的水池边,失神地叹息出声。
下一秒。
“叮咚”连声,门铃响起。
没等开门走出,门外传来下床穿鞋的声音,随之,磨砂微糊的玻璃面上划过一道纤瘦的身影。
他落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似是在酝酿清醒碰面时的情绪。
而另一边,聂楹从骑手手里接过一早订好的超市外卖,礼貌道了感谢,才放轻力道关门。
她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眼,没多停留,就往厨房的方向走。
食材清洗放下,小火扑朔燃起,不出多久,厨房的隔门玻璃上就隐约覆上了层浅淡的氤氲。
一门相隔,粥香却四溢。
待时关火后,聂楹走出,正好看见站在桌边的岑许潇。
宽肩衬衫着身,腕间手表扣好,袖边简单几道挽上后,尽是业界精英的正经姿态。
不得不说,他长得的确出挑,聂楹难免余光多扫了几眼。
只是,较之往常,今天的客厅安静得有些怪异。
以往这个随心所欲就会找位入座的人,今天倒是非比寻常地站在桌面,迟迟未有动作,纯粹瞧着她来的方向,静立出神。
她向来猜不透他,这会倒也懒得去猜了。
但几番察觉,聂楹还是觉得这一幕和做错事后小孩有得一拼。
莫名地,她没熬得住,心头软下。注意到岑许潇略微泛白的唇色,她知晓他不舒服,绷着的脸色缓和不少。
而此刻的窗外。
浓云重雾的云翳,经由连夜凉风的吹袭,终究由得晨起的光线拨开细微缝隙,照得一室清明。
“我家椅子有刺是吗?”聂楹面不改色地移过视线,声线依旧冷淡疏离,“坐都不能坐了?”
岑许潇默不作声,定定地收回视线,轻劲拉开椅子坐下。
聂楹略过他,没再继续对话,直接去了洗手间洗漱。
一进入,果然如她所想,这男人很清楚她牙刷牙膏的位置,神清气爽地还自己新拆了一套。
盯着并排放置的那两只牙刷,聂楹猛地有种重回旧日的感受。
意识到自己再度想起那些丰富回忆的时候,她心一惊,赶紧摇摇头,倒水洗漱起来。
习惯性地,聂楹把头发干净盘在脑后,几缕碎发都绕在耳旁,一瞬间,清新俏丽的脸庞被逆光勾勒,气色红润正佳。
再走出时,岑许潇正好端着碗从厨房走出。
此景落目,聂楹难免惊讶,但没等感叹涌进喉嗓,她就生生咽了下去,冷淡地给了“谢谢”二字。
尾音飘散开来,应时地,岑许潇眸底划过一丝失落。
一顿饭,吃得安静,却又过于安静。
两个人都闷着头,谁也没有主动出声的意思,好在还有瓷勺撞击碗边的碎声,搅乱沉默席卷开来的尴尬。
因为上午十点要交稿,所以聂楹快速吃完就回房间换衣服,罩衫套头后,只听外边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依稀还有间断的脚步声。
不知道岑许潇在搞什么花样,她皱了皱眉,没多耽误,整理好妆度就开门走出去。
却没想,入眼的是男人背身相对,倾身站在厨房水池边洗碗的模样。
直到和何梨清见面当天,岑许潇仍是她绕不开的火热话题。
聂楹只要一听到何梨清叭叭叭地直夸他转性好男人就头疼得不行,洗脑无处不在。
何梨清忙着在手机上给何延之发网红店的打卡地址,“不是我说啊,岑许潇这回算是搞事搞到自己头上了。”
一想到每隔几天,她都能从何延之那听来好兄弟碰壁而归的八卦,难免打趣。
“他前两天摔了胳膊,是不是还把夏至给你了?”她笑得眼尾浅弯。
聂楹潦草应声,注意力还停留在公司群消息的回复上。
没几句,她就听到何梨清拐弯抹角的话:“那你俩这算是共有资产了,他这摔得也真够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