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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上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脊背,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劝慰着:“别怕别怕,你杀的那个人是要杀死你的人,你只是在自卫。”
他一遍遍地说,不厌其烦。
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等她平静下来,澹台上寻亲自泡了一杯茶给她,让虚弱的她靠在自己身边,缓缓地道:“小时候,母妃孱弱不得父皇喜爱,父皇有很多妃子,也有很多孩子。在子凭母贵的后宫里,我只是个多余的,不但会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就是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们都会克扣我们母子。”
他平静地说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宸贵妃的儿子璃王纠合那些小內侍设了一个局,当时我年纪尚小根本没意识到后果。在父皇重重责罚下我差点落下残疾,当时我就发誓要璃王血债血尝。五年后,璃王恃宠而骄,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父皇一怒之下将他流放崖州,一年后死于寓所。”
谢罗依默默地听着,螭王一案已是朝廷旧闻了,当时她年纪还小,与当时还未封王的澹台上寻闲谈时,他竟然还装作很惋惜的样子,没想到幼时的他已经有那么深的城府了,而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她只觉得心累,淡淡地道:“所以,那次轮到陛下设局了?”
澹台上寻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种下什么样的因便结什么样的果。一切冥冥中都已注定了。”
谢罗依闭了闭眼,流下一滴泪:“臣女明白了。”
“明白就好。”澹台上寻将守在门外的小桃叫进来,“扶你家主子去换身衣裳。”
谢罗依被小桃扶走,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煮茶的姿势依然优雅,品茶品得依旧自在,就像这间屋里没死过人一样。她暗自惊叹,真是杀人如杀鸡。
小桃一边为她更衣,一边担忧地看着她的脸色:“小姐,您这样回去会被殿下察觉出来的。”
“不会的。”谢罗依随便说了一句,看了一眼新穿上身的衣裳,与原来那件染血的一模一样,心中打了一个冷颤,短短时间里澹台上寻真是想得太周到了,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瞒过他的?
“可是小姐,您在发抖啊。”小桃握住她的手,担心她再次病倒。
谢罗依拍了拍她的手,隔着屏风的连翘睡得正香甜:“等她醒了我们就回府。”
等连翘醒来的时候天也快黑了,不过单纯的她丝毫没有怀疑过谢罗依,只是懊恼自己怎么醉酒醉了那么久。
三人往回走,刚跨进王府,门侍就向谢罗依献媚:“娘娘,殿下在发火。”
谢罗依抬眉:“谁惹他了?”
门侍一脸便秘的样子看着她,那意思不言而喻。
谢罗依指指自己,门侍默默地点了点头,神情沉重。
她一脸狐疑地走了进去,心想自己又没得罪他,他这是发哪门子邪火?
澹台成德端坐在主殿银安殿中,殿内灯火通明,底下的仆从侍女跪了一地,连翘小声道:“惨了,殿下真生气了!”
小桃宽慰她:“别怕,有咱们王妃在。”
看见谢罗依进来,澹台成德抬起眼眸冷冷地道:“你去哪了?”
“妾身去饭庄吃饭了。”谢罗依环顾四周,脚边全是瑟瑟发抖不敢抬眼的下人们。
澹台成德冷笑道:“怎么?没几天功夫已把府中膳食吃厌了?”
谢罗依不知为何他突然这么夹枪带棒地说话,难道他知道自己和皇帝见面了?不能吧?
心中虽有忐忑,但她打定主意,无论他如何逼迫自己必须要死咬不知道。谢罗依拼足力气挤出了笑,故作欢悦地跳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晃着:“殿下不知道吗?春晓茶馆里的东西可好吃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妾身都爱和姊妹们一起去。这些天生病生得馋嘴了,就想去寻个老味道。”
她眉飞色舞地给他描绘着,说到兴起还舔了舔唇,澹台成德刹那觉得脸上浇了辣油,火辣辣的烧。
“妾身改日带殿下一起去,可好?”她说得口干舌燥,见他面色稍缓,暗暗松了口气,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好不好嘛?”
澹台成德想甩开她的手无奈被拽得紧紧的,他尴尬地看了一眼乌压压的一屋子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如获重释,纷纷退散。
等到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澹台成德才道:“你是王妃,王妃要有王妃的端庄稳重,刚才那样跑过来成何体统。”
他话虽这么说,手却没松。
谢罗依不以为意,说得理所当然:“我才不稀罕做什么王妃呢,我要做你的宠妃。”
她骄横的样子让他怦然心动,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戏谑道:“你没听过色衰则爱弛吗?宠妃一般都不长久,只是男人们图一时新鲜。”
谢罗依勾着他的脖子,凝视着:“那你会吗?”
她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澹台成德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脱口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