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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过早饭后,萱宁堂那边又送来四个小丫环,一水儿的清丽乖巧,说是分给姑娘们使唤的。
    止隔一日,空落落的庭院便多了八位妙龄佳人,哪还用花草点缀,一下子便鲜活起来。
    人多热闹,生疏便存身无所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只消说了第一句话,想要再扮娇矜也是难的。
    大家围坐在石桌旁,用些点心水果,渐渐熟络起来。四女中论齿序何宓最长,湘辰与独苏都是十六,只有吉祥才及笄。
    吉祥口里“姐姐”不停,发觉自己昨日的戒备不太有道理,这三个姑娘一点也不遭人讨厌。
    独苏眉眼秀淡,不大爱言语的模样,却是个好听客,偶尔一笑,如山涧自开自落的小花令人安逸。
    她自言棋馆营生安静,平日无非看棋谱、摆残局,也许因为这样,话才说得少。吉祥却佩服她脑中存着浩澣的棋路,头发还这样漆黑厚实——若叫她成天琢磨这种费脑子的事,想来早就掉秃了。
    那何宓饱读诗书,眼波顾盼间光采有质,相貌可说是四人之中生得最美的。
    至于湘辰,许是通晓音律之人都有一副纤敏心肠,吉祥总嫌她神情中的忧郁多了些,是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软性子,恐怕搜肠刮肚找三遍也寻不出半两心计。
    她在默默品评三人的同时,三人对吉祥的印象出奇一致:这双眼,当真是漂亮。
    都说茶能明目,可欲得眼前这双美目,恐是在茗香中浸润百年才使得吧。何宓的眼睛也是数一数二的明丽,可在出岫明月面前,只得屈居米粒之珠了。
    吉祥又长着一张稚纯未脱的娃娃脸,是以皎丽之外别具几分娇俏,被大家齐刷刷地盯着,不自在地眨眨眼:“怎么,都……瞧我做什么?”
    三人这才收回视线,何宓打趣道:“都道卓清新侯才学高蹈,过目不忘,待他见了你,才是真正的过‘目’不忘呢。”
    吉祥心里激灵一下,好像深埋地心的秘密被火浆顶出来,灼得脚不沾地地跑回屋,掩饰般大声说:“我……那个、带了好茶,取给姐姐们尝!”
    余下几串子笑声,渡红了屋里那个的颊边耳廓。
    到得晚间,吉祥完全抹开了脸,掌灯时抱着被褥敲响对门。
    湘辰的婢女小禾开门,看见自来熟的笑脸诧了一下。
    吉祥像从洞口取食的白绒鼠,伸着小脑袋往里张望:“姐姐歇了么,我今晚想在姐姐这儿歇息,可以吗?”
    她昨晚没休息好,一因肚子空辘,二则庭院太旷,屋子也大,她一个在小茶屋里住惯的小姑娘孤零零的,多少有些怕。
    湘辰好相与,将人请了进来,说会子闲话,叫小禾铺好床,两人洗漱过便熄灯歇下了。
    时过春分,入夜尚有余气舒爽,两个姑娘同枕一条花绸长枕,各盖一张薄被。
    吉祥回忆上一次与人共眠一榻,还是□□年前,那是家里的妹妹,和湘辰还有些像,总是忧忧郁郁,动不动就要哭的样子。她如今……
    脑海即要浮现一个人影,吉祥甩头打断自己的思绪,眼睛直直盯住头顶挂帐。
    灰蒙蒙的,像一团雾。
    身侧之人也没睡着,听到响动,轻悠悠说:“曾听人道,辨茶香是门极不易的功夫,点茶更不是谁都学得成的手艺,能在成手中优胜,妹妹真是了不起。”
    吉祥晃了两下脚丫,无声笑了笑。
    学茶的确不易,可也没什么苦的,坊主夸她有一只狗鼻子和一条贼舌头,对茶香茶味格外敏感。
    大抵也是因此,坊主才对她特别关照吧。此外她还白得了一个干爹,对她比亲爹还好,实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我的运气好。”吉祥下了一个很知足的结论。
    “那我的运气,是太不好了。”湘辰喃声接了一句,吉祥没听真切,困意上头,不觉睡着了。
    夜半她短暂醒来,惺忪向身旁看了一眼,湘辰熟睡着,透进的夜光朦朦照在她脸上,眼角似有水痕。
    ——咦,是哭了吗?
    半梦的吉祥扯扯被子翻个身,再度陷入睡乡之前迷糊地想:是因为终于得进侯府,高兴得哭了吗?
    翌日清晨,两个饱饱睡了一觉的人被争执声吵醒。
    呕哑的声音透进门板:“你这小蹄子青天白日乱嚼蛆!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了!呸,你娘什么好物没见过,犯得着巴巴碰你的东西!”
    另一个声音嫩嫩回嘴:“你是我哪门子的娘?我也攀不起您老这黑心肝的娘!我就走开一会儿,回来就这样了,不是你还找得出第二个人吗?”
    “阿弥陀佛,就是鬼拉着我的手,我也不碰你们的东西!可叫神仙佛祖显显灵吧,谁若扯谎就喉上生个疔,三日烂死了!”
    “你!”
    “吕婆子……不愧姓了两张嘴啊。”吉祥揉着脸坐起来,听着不入耳的咒骂,左颊挤出一只浅浅的梨涡。
    她穿好衣裳与湘辰出去,院子里争吵的正是吕婆子与小禾。两人围在杏树下的琴台两边,一把琴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