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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只有一半的缘分。”
吉祥惊奇地望着她。此琴虽然有损,还远不到不能修复的地步,怎么湘辰眼里话里,都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她回想自己不小心跌过的茶盏,除了心疼,好像没有想随之而去的冲动。果然五音十二律通天下大情,非凡夫俗女能够领会啊。
湘辰一天没吃下东西,吉祥也不好意思多吃。晚饭时候,吉祥心不在焉地扒碗里的米饭,偷眼看窗边空抚断弦的痴女,不敢打搅她,神思不觉飘到别处:
不知穆良朝这时候在做什么?
穆良朝此时,正与弟弟陪卫氏用膳。
天边斜晖未尽,水荷绢灯已燃上了,堂中一张香楠如意卷鳞纹方桌,卫氏居于主位,两兄弟坐在对面,不以乖巧形容,但学童面对教书先生,也就是这般神态了。
穆澈拢袖为伯母夹菜,卫氏问:“最近在忙什么?”
“新得了一帙古本,这几日在臻选抄录。”心知伯母对这些不感兴趣,穆澈答了一句,目光转向身边:“子温,多吃些。”
穆温眼望碟中菜,嘴角不着痕迹地偏离一分。
果然卫氏并没被引开注意,对穆澈道:“伯母知你志在编书,也不是唠叨,可日日住在书斋不是长法,那诺大东厢是叫你空着的?姑娘们进府几日了,你可看过一眼?”
“这几日不得空……”眼见伯母又要瞪眼,穆澈改换口风:“侄儿明日便见。”
“咳。”穆温漏出一个音,身侧一个眼神飘来,他视若无见,神情正经极了:“吃了道菜有点辣。”
是吃了道“幸灾乐祸”吧。
穆澈伸手往弟弟背上拍两下,穆温永远笔直的背脊难得一弓,口中却淡若无事:“兄长是该上心,爹留下的字笺怎么说来着?”
“对,这不单是我的意思,也是你爹娘的意思。”卫氏被提了醒,“你爹怎么留的话,阿澈说一遍听听。”
雅澈的眉眼多了分无奈,语声依旧耐心:“伯母,我记着呢。”
卫氏不依不饶:“我不记得,你念给我听。”
穆澈无法,“禅爵携游,不计归期。内事托嫂,娶亲随意。”
穆菁衣夫妇俩走得潇洒,留下的字书更不羁,只十六个字,把什么都交代了。
穆澈明白爹爹的意思不是催他成亲,是不知自己要流连山水到何时,怕期间两个儿子有了合意的姑娘,为全礼数误了好事,这才留下一笔。
比起当年二伯离家,笺上只留一句“去也”,已是慷慨良多。
只这“随意”两字也太过随意,双亲适意,他颇失意,大伯母得了金科玉律,连到寺中上香求的也是早日抱上侄孙儿,弄得他难驳心意。
哦,旁边还有个看热闹得意的。
“爹娘的意思与伯母苦心,澈儿都明白。”穆澈的笑意在灯烛下拟比春风,“下月是子温生辰,往年混过也罢了,冠礼可是大事。”
卫氏闻言立即郑重起来。穆温坦然接过引来的祸水,落箸道:“前日十一还与我说,老太君爱热闹,念叨着要为我操办个生辰宴。我如何敢劳动老太君,谢辞了,此事自然由伯母做主,亦不敢过分劳动,还请从简罢。”
卫氏知道她这小侄儿性情冷,凡事不喜张扬,连平日穿着都是十年如一的素衣,送去的亮眼衣衫从没见他穿过。
他爹娘不在家,这等大事不能尽听小辈的意思,一转念的功夫,规制、礼乐、宾客诸事已在心里盘算开了。
却听穆澈道:“冠者礼之始。礼至周始,如今虽有式微之相,我穆家不可不慎。当简,但不能过于简陋,伯母,此事由我来办吧。”
男儿成年时应由父亲在宗庙加冠,礼宾取字,拜赞谢姑。若父亲不在,当由兄长代劳。
卫氏看着风骨端方的卓清新侯,其实他比弟弟不过大三岁,已成处事练达之人,可从容地应对一切事务了。
卓清府的孩子,都是这样早早就懂事了。
“也好。”卫氏掩住心神,随即又想起什么:“阿温这个年纪,也该着意寻一门好亲事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一人往伯母碟中夹了一块煨鳗,默契无比道:“吃饭,吃饭。”
卫氏戴的一对翡翠葫芦耳坠静止,突又摇晃起来:“你们嫌我啰嗦了?”
“不敢,不敢。”
入府数日后,姑娘们终得侯爷召见。
头一个是司书,再然后是司琴司棋,吉祥满心慌喜等了几日,投石入水的涟漪却渐归平淡,始终没有听到叫她去前院的消息。
她惟有整日缠着湘辰问:“姐姐姐姐,你见到的侯爷是什么样子的?”
湘辰也只见过穆澈一次,清弹一曲,略回了几句话便回来了,把能说的都说了:俊逸雅方,流光高矜,远观像照在高山雪顶的阳光,又似空谷净泉映出的虹彩,刚觉得有一分不可及,一旦说上话,又是随和无比的……
还有什么呢?哦,被他盯着超过一息,绝对要脸红。
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