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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穆老太君身着大红宝照撒亮金刻丝华纱宫服,蔼眉银鬓尽显寿禄气象,发上插黄碧玺环双四宝石菱葵匾金簪,腕上笼一串凤眼菩提拈珠,燕态非常。表姑娘岑茵挨坐在老太君身边,乖巧地剥着干果儿。
众人各自见礼,卫氏从琼瑰手上取过备好的礼,笑道:“听闻茵姑娘的好日子订下了,我想这回老太君一桩悬心事算落地了,又一想,老太君精心养了茵姑娘这几年,出落得模样又标致,性情又乖顺,乍离了老祖宗,指不定又要想成什么样儿。我没有什么好的,一点薄礼,给姑娘添妆。”
穆老太君笑指心肝上的内侄孙女,“这么个小人儿,如何当得这么重的礼了?”
岑茵忙红着脸福身拜谢,命丫头收了,穆老太君又问雪儿如何没来。
卫氏笑道:“往年三节两寿都是回来的,今年说书庄事冗,就耽搁下来。眼见快暑休了,也不知有什么可忙的。”
“前些日子的事,我也听见了。”穆老太君叹了一声,她享了一世寻常女子不可企及的荣华,于寻常女子不知的苦处,也领略最多,当下命挑精致的吃食装两盒,送到四艺塾去。
“就说我的话,凡事别窝在心里头,她是顶聪明的女孩儿,莫为难了自己。”
卫氏听见这几句,眼圈悄悄红了,忙用帕子掩过去,笑着把话头岔开。
女眷们说话,穆澈两兄弟不多时先退出来,恰见穆庭准绕回曲桥而来。
英发少年玉冠缥衣,清爽十分,只发束上坠着一枚角黍形的金坠脚,却是府中特制的节景玩意儿,散给小辈们的锞子。
穆温随手摘下来,“十一爷的配饰真别致。”
穆庭准看见笑骂:“哪个小崽子给我挂上的,捉弄到我头上来了!”
取笑一阵,穆澈因问:“方才不见全妹妹?”
“全妹妹”便是东俊府的十姑娘穆来卿,即南宫氏的女儿,穆十一的嫡亲姐姐。因满数不祥,老太君发了话,阖府只称为全姑娘,取个十全十美的意思。
适才满屋钗裙,不及一个岑茵生姿,若是来卿在场,方可平分颜色。
穆庭准不大理会地摆摆手,“人家都是大姐嫁二姐急,她一个妹子都要嫁人了,做姐姐的还名花无主,能高兴么?这会儿怕躲在屋里不想出来吧。”
穆来卿比穆庭准长一岁,闺阁中的确算大的了,可谁不知她自来是个豪爽性子,没心没肺的劲头比穆庭准还有过之。
再者,上门说亲者十家里有八家,都是她自己看不上眼,原是个极有主意的,岂会生出这点儿龃龉?
十一便道:“她当然不在意了,是我娘韶叨她烦了,赌气不肯出来。哎,唠叨完她又来数落我,犁然你说,我们这般人物,是嫁不出去还是娶不进来?犯得着操碎心肠,好像自家养的都是流哈喇子不识数的傻儿子?”
穆温心道:你这般人物我最有数了,闹起来能把天霄捅个窟窿,不是个厉害角色,还真降不住你。
三人说着话往常欣阁去,一个奉菜的婢女经过穆澈,未留神脚下一跌,穆澈顺手扶住,转头问:“听说姑娘订的是府上一位世兄?”
十一挤眼睛:“是啊,世兄配表妹,心肝对宝贝,表妹配世兄,日子很轻松嘛。”
也不知他哪来这许多怪话,不理穆温瞪他,信口道:“老祖宗疼茵儿,非要从穆氏子弟里寻个出挑的。那位世兄所在旁支,远得已不是一般二般,就只剩下姓穆了。偏偏极尽出色,之前不在京中,打小从他一位义兄在外游历,听说中原十九州快趟遍了,年前回家随父来拜见,老祖宗一眼就相中了。”
穆温道:“那必是极出众的了。”
十一先往穆澈脸上瞟了一眼,转头坏笑:“犁二哥不必吃味,老祖宗原是相中你的,后来合了八字有冲,才作罢了。”
穆温眉目一冷,斥道:“事关姑娘家声誉,也这样胡说!”
“真不是胡说啊,”十一偏有卧冰的勇气,吐舌道:“老祖宗暗里叫来老道合你二人的八字,听说有冲撞,还不肯松口地求破解之法呢,最后实在无法才罢了,着实可惜了好些日子呢,我都知道的。”
穆温袖管直抖,恨手里没针缝上这张嘴!
穆澈一笑:“既是暗地,子温的八字,老太君如何知道的?”
穆庭准背脊一凉,回过味的穆温手刀已至,小叛徒急忙拦住,转着眼珠转移话头:“那个,两位哥哥听说没,大理寺那位——生痢疾,请了好些日子的病假,你们说是不是老天开眼了?”
闻此一言,穆澈着实怔了一下子。
子温似十一方才的模样,心虚地移开视线,不等兄长言语,扯着这嘴上没把门的快步走开。
席间难免饮酒。穆澈受伤的事瞒得严,故而一桌子都向他敬酒。
子温替兄长喝了几盅,到底有几巡觥筹不好推拒,穆澈便觉手臂上合了皮肉的地方涨涨的。
他寻个空儿离席出来,穆庭凇也恰从前厅躲酒逃进来,两个酒气盈身的人会心一笑,站老槐底下吹风。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