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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倒会乐。”临廊不远处,一人挥扇笑叹,正是穆澈。
他想进来自然进得来,只是不愿拿名头压人,若非碰巧遇见买过胭脂而来的祢灵霜,大抵还要费一番口舌。
他亦不扰那两个,与祢灵霜一同上了三楼,合扇挑起珠帘请佳人入内,跟进去道:“叨扰郡主了。”
冰玉珠子在他身后玲玎作响,拂靡了剪春琢玉的身影,一乱风华。
祢灵霜凝他眉眼,想作一个得体的笑容都勉强。
她何尝不愿他叨扰一世?
持帖而来的观展客陆续上楼,一时珠帘声缕缕不绝。少许后,楼下开始清场——金乌西沉,展宝要开始了。
这厢吉祥便有些坐不住,张头探脑道:“公子怎么还没来?”
游九放下酒壶,心道这么双大眼睛,都在看些什么?抬指随意向上一挑,吉祥看去,在三楼对首的方向,身姿笔直的洛诵站在一扇帘珠门外。
吉祥看过去时,洛诵也正在关注这边的动静,虽不是公子吩咐的,但他觉得总要盯着一些。
帘内人影绰绰,吉祥看不大真切,却见帘门另一侧还有一人,是端午那日容华郡主身边的婢女。
吉祥一个恍惚,默默垂头喝茶,方觉杯中已空。
游九看在眼里,浅淡一笑。
三楼上,穆澈捏着一只冰纹杯向外凝望良久,经身边人提醒方回神。祢灵霜为他斟上茶水,“已经空了。”
“岂劳郡主。”穆澈恢复风神,说罢又找补一句:“第一次来,瞧着热闹。”
祢灵霜的眉目如淡淡墨笔勾勒的一般,微笑点头,不去戳破他。
两人说了几句关于夕展的闲话,忽听帘外的婢子忍着气道:“怎么又是你?”
帘外闪现一个青锦斑离的影子,祢灵霜蓦地别开头去,像躲避什么极讨厌的东西。
她为人容和,似这般好恶十分罕见,穆澈抬眼,恰与帘外一双眼睛对视。
饶是穆澈,一刹也怔住了,低道:“老九……”
帘外那人冷笑一声,拂身而去。
此老九自不是游九,而是东俊侯的第九子穆庭冲。
提起这穆九,穆澈委实有些头疼,想他花名在外,再联系此间情形,当下猜出八九分。
转了转杯子,他轻淡地问:“九弟他……可有唐突郡主?”
祢灵霜顿了顿,只说道:“良朝哥哥好胸怀。”
东俊侯多年前已逐此子出门,连名姓都从宗牒上除去,此事帝京人尽皆知。祢灵霜素不是刻薄之人,然在她看来,这样一个随风偃草的登徒子,不配穆良朝称一声“弟弟”。
“侯爷不晓得,这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近几月每次小姐出门都碰得见他,甩都甩不掉。一次当着小姐的面,就说些大胆之言……”
盈秋嘴快,被祢灵霜蹙眉打断:“说这些做什么。”
容华郡主少有美名,清修归来更见清脱气韵,京中当龄儿郎倾之慕之亦在常理,然而有哪一个,敢向当面唐突?
以郡主之尊,若有这等犯上的,即使有官有品,也一句话就收拾了。可要不说穆九特殊呢,虽为逐门子,却投在那一位门下做事,偏有一二分才干,颇得那位大人物的重用。
穆澈神情淡淡,看不出心思,说:“我知道了。”
卓清侯一句“我知道了”,不会仅仅代表知晓的意思。祢灵霜善闻弦音,漆明的眸光闪了闪,“都是婢子多嘴,良朝哥哥无须放在心上。”
“些许小事,何必放在心上。既是出来解闷的,开心方好。”穆澈有没再提这件事,随口岔开话头,不多时楼下金铃脆响,上下陡然安静。
楼厅歌台之上,第一样展物覆在冰丝绸下,由人捧了上来。
第48章 汉魏风流 麟之趾,振振公子。
主持展会的是个穿黄叶锦袍的肥胖男人,笑意虽不免令人皱眉,好在无甚废话,伸手揭开冰绸,现出一方青灰端砚。
“铜雀瓦砚,以旧时铜雀台瓦制成,长半尺余四,纵一寸有三,砚底微拱,砚额宽泽,开铜花如雀尾,上有篆铭:墨坚其心,邪无得白。底价一千两白银,恭请诸位上眼——”
最后一字拉得极长,近乎一唱三叹,楼上的吉祥伸长脖子去看。
从前颜坊主曾得一叶铜雀瓦制成的茶舟,与雪沙瓷盏相配最为得意,且说目今的铜雀制品,十中难寻一真。吉祥忆及旧事,好奇问游九:“拍买的人如何确定真伪?”
“不必确认,只要有萃芳楼这块招牌就足够。”游九敲敲桌面,“从这里出去的东西,绝没有一件假的。”
吉祥捧着脸想,这样珍奇的文房之物,不知穆良朝喜不喜欢?转念想,自己又没有银子,就是有心送他也使不上力。
她再度忍不住向对面楼上看,微晃的珠帘乱了心曲。
“侯府藏砚如瓦,他不稀罕。”
游九突然说这么说,吉祥吓了一着,心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