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4
为民,角乱……
穆澈目光旷静,抚平五弦不再弹了。
穆十一意犹未尽,少不得说闹一阵,穆温笑着数落他。
正这时通报说杜侍郎来了,穆澈将那把虞琴打量一眼,取软布拭净,嘱咐稳妥的家人半个时辰后好生收进匣内,三人便去了前厅。
穆澈不知,他们前脚才离开白露楼,那把古老的虞琴铮然迸断一弦,正是角音。
前厅中,杜云觥背手观壁上一幅云山,水翡薄衫底下,隐约透出两段秀逸非常的美人骨。
言其面如好女,实非打趣小视,而是切实赞叹。男子容美者众,然美而不流于脂粉,刚而圆融于蕴籍,兼阴阳精灵之秀,就只有风骨天成了。
难怪卿儿每见杜盏持便道:杜家哥哥又变美了。
听见脚步声,杜云觥回头,“听闻你在园里抚琴,也不肯叫我过去听听。”
“往常听得还少了?”穆澈眼中带笑,“近几年少弹,手生了。”
二人坐下,家人为来客上茶,奉与大公子的是扶芳水,浓碧犹然可观。论起壁上挂画,杜云觥道:“上回来还没见呢,此幅苍山渺云,似是伯父的笔意。”
穆澈道:“正是父亲画的,挂在这儿沁凉凉的,看着消暑。”
杜云觥一笑:“你这是想伯父了。”
“暑日燠热,父亲母亲不知行到了哪一亭,如何能不惦念。”穆澈轻轻叹气,都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到他们家反颠倒过来,都是长辈兴致一来,抬脚就走了,叫他们做小辈的悬挂不已。
他知父亲虽行事随意,但为着娘亲也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只是寄封书信回家能有多难?哪怕只有安好二字,也能叫人放心啊。
杜云觥抿了口茶,“伯父性情旷达,不拘京城一隅,游山赏水如何能不快活。”
今日休沐,杜云觥略无旁事,二人只细细叙话。他此来也无甚旁事,不过是送些时令果子。说是给大夫人的,穆澈如何不知好友深意,他年年赶这时下来送果子,最后大半都到了倚南庄。
若说是给穆雪焉的生辰礼,这年复一年的,杜云觥从没明说过。且饮食之物一时可口,过后也就消弥,连个形影都存不下。
图什么呢?
也许杜云觥所图,只是那人一时可口。
金玉虽珍贵,岂是她入眼之物。他这一片细微隐晦的心,这么多年,好像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穆澈无意提了句堂姐近来很好,看对面神色,做出来的淡定掩不住忽亮的眼眸。
穆澈心下稍叹,嘴里打趣他,“伯母最近又给你张罗亲事了?”
“别提了。”杜云觥苦笑着:“我恨不能尽日睡在衙门,免得回去吃韶叨。”顿一顿低叹:“我从前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多表妹。”
说来这大司马夫人,也是奇人一位,若说杜云觥的心事从不曾透露出去,可知儿莫若母,杜夫人总能猜出些端倪。
她对卓清府大小姐的印象不错,虽岁数年长些,比自家的孩儿大上六岁,难得相貌气度满京城里有一无二,咬咬牙,就当抱两块金砖也是了。
她家那口子的性情是豆腐堆里一块铁——数他刚硬,在朝中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现下当任还好说,可眼看一奔耳顺的人了,总要为致仕后考虑一二。于是这么淡淡几年,儿子一门心思,杜夫人也没拦阻没着急。
可等杜云觥二十五岁生辰一过,他娘终于坐不住了,脑筋一转,合计这事不对呀:儿子快熬成光棍不说,她穆家小姐也三十出头了,再磨蹭下去,即使最后有个好结果,也不利后代。于是一拍脑袋,舍金求玉,开始从京中门户当对的适龄淑女里物色儿媳妇。
这事瞒不了杜云觥,他只有说不愿意的,杜夫人劝说无法,某日又福至心灵,猜测儿子在穆雪焉那等女强人面前久挫,是厌了大家闺秀,不如寻些小家碧玉反而舒心。
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杜夫人也顾不得联姻了,将娘家不论远表近表,总之许多待字的女孩子请到家里,成日开宴赏花,扰得杜云觥一个头两个大。
不止杜云觥,就连杜老尚书脸上的威严也要端不住了,他也愿儿子尽早成亲,可杜云觥素非不着里外的人,老尚书放养惯了,不去左他心意。私底与妻子说过两回,杜夫人无法,才不情不愿地将女孩们送回家去。
且因着娘家表嫂拜托,杜夫人反给表侄女促成一门亲事,成了人家的媒人。
要么说姻缘姻缘,除却父母之命,也要靠一定的缘份。杜元这样个端严人,夫人的性格偏是天马行空的,若杜云觥知道他娘最近又盯上了浔彰伯府,不知会不会吓得再也不回家了。
说一回闲话,杜云觥看着穆澈,秀目轻缩:“你可知,昨日?”
这句话没头没尾,穆澈好笑:“昨日如何了?”
“昨日,东俊侯联名尚书台,向圣上递请立储的折子,百官附议,圣上留中不下——你可知晓?”
穆澈神情依然,“你在朝中,反而来问我?”
杜云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