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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我也知你不理这些事,不过一时有些心乱。”
    立储大事,朝中何人心能不乱?晋王与雍王是早早分封了出去,在京的两位亲王一位郡王,杜元三边不靠,杜云觥也只是做好自己的差事罢了,说来与他干系不大。
    然朝中暗自跟随倞、祾、玙的诸位,昨夜谁又能睡个好觉?
    穆澈端起琛盏,与盏中翠波相对片刻,道:“没有态度,本身就是态度了。”
    的确,圣上如今五旬有五,长子倞亲王也近不惑了。自从敏佳太子七岁时急病而去,当时已有七个月身孕的元德皇后惊恸之下,亦撒手西归,正当壮年的圣上痛失两子,一夜鬓边添霜。
    圣上对元德皇后之意朝野深知,此后每当礼部与御史台上表复立国母,总遭训责,进言早立国储,便被驳回。
    直到今年,终于是:留中不发。
    不议,却也不驳,说明圣意已有决断。
    穆澈忽道:“后宫有两位美人新近有孕,是不是?”
    杜云觥一愣,后宫之事臣子讳言,更何况是穆澈这样人物,可他就这样坦然问起了,竟也不觉为忤。
    杜云觥便回答道:“是啊,其中一位纪美人,原就是祁妃娘娘身边的。”
    祁妃乃祾王生母,先皇后之下也便是她了,帝宠常年不衰,月初时,圣上刚刚为其在披香宫大庆华诞。
    穆澈饮一口扶芳,唇齿生香。
    他不大在意地扣上茶盖,“如无意外,三日必有定论。”
    第52章 儒师任臣  那姑娘放的是什么蜜?
    离穆雪焉的生辰还有日子,东府里两个公子一位太爷庆生,先闹了几场。
    两府一年到头闹生日不断,热闹多了便无意思,更况眼下东俊侯还有一件心事未定,那便是立储。
    此事是他牵头由内阁拟奏的,穆伯昭没有倾向为太子的人选,不,只能说,无人看出东俊侯的倾向。
    按理,无论这位实权在手的尚台令属意于谁,至少不会是祾王,只因祾王一向与宁家关系匪浅,而那宁老太宰,是一向与东俊侯为劲敌的。
    问题在于穆伯昭选择奏请的时机,恰在祁妃娘娘千秋之后。
    如此便令朝中许多人看不懂了。
    再说圣上宠爱祁妃,对祾王亦就其他皇子偏心一分,这本也不是什么秘事。然而圣心难测便难在,若要立祾王,则先要立祁妃为后,如此祾王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可圣上偏没有立后之意。
    不立后,自然也可以立祾王,升祁妃为皇贵妃,待将来祾王上位后再封太后,也算全了对先皇后的情意。只是这一句将来未必不远,倞王那儿可还占个“长”,又在朝中经营多年,根底匪浅,未必没有后事。
    再说玙王,虽则生母早逝,于后宫无倚母族无靠,然其人品学高蹈,年初入礼部主事也没什么阙漏,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顶多是贤静有余,威严不足罢了。
    往日看圣上待玙王都是淡淡的,可这当口,群臣就不敢小瞧淡淡二字了,不是有句话叫小人之交甘如醴,君子之交淡如水么,试想,圣上为何独对他淡淡呢?
    是以夏仲之时,蝉声烦耳,百官心乱。
    不乱唯有卓清侯。既承爵位荣华,又不受庙堂拘缚,全赖人家祖上有德,却不是谁想歆羡便羡得来的。
    灼灼夏日,穆澈喜在深柳堂避暑,高阁清凉且多书,消遣世虑,莫如此所。
    吉祥也在这处,身边跟着的是琏瑚,终日不见袍儿身影。
    原来袍儿是头一个怕见书的,先在茶坊时,她挨了那么些手板,《七碗茶歌》死活只能记下两碗,第三碗的枯肠如何也搜不得。坊中姐妹打趣,这是怕一搜搜罗出五千卷文字,把咱们袍儿活活闷死了!
    后来颜坊主也息了心,于抬举不起的人,他向来不费多余力气,否则凭袍儿的相貌灵性,何至于只做个帮手的丫头?
    可就是这无赖单纯的丫头有福呢,因伺候的是吉祥,便一朝得进侯府。
    颜不疑送来的两瓮寒泉水,除了送去萱宁堂的,下剩吉祥自己舍不得喝,连湘辰也没请,全留给穆澈煎茶饮了。
    她新制出一种饮苏,仍以穆良朝习惯的扶芳叶为主,辅以另外几样佐料,味道更为甘香。
    斟在若琛瓯里,羞涩苔生,直如女子襟袖上裹柳柔枝的颜色。
    她得意地奉给穆良朝,“尝尝里面尽有什么?”
    穆澈倚凌窗阁,笔下正信手涂画什么,见吉祥过来,翻手扣住花笺。
    他接过茶盏轻嗅其香,入口,觉水色确不相同,细细辨了一辨,笑道:“佛手,青梅,薄荷……嗯,松子。”
    吉祥梨窝轻漾,“还有呢?”
    穆澈的舌头已算灵了,其余虽品出其隐幽之味,却实说不上是什么,犹其一点淡淡的胭脂甜香,似寻而无踪,若非知晓吉祥少用胭脂,还当是她留下的。
    穆澈眨眼:“扶芳叶。”
    吉祥绷着问:“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