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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脸都白了。
平时殿下出行,最不耐烦路上拥塞,偏偏今日赶上夜市,偏偏又将舆铃送出去了,还不知怎么忍到这时呢。
晋王:你挡了我的路,我决定退出555
祾王、祾王不在线……
至于又没露脸的小吉祥:哎,一言难尽吧……
第56章 寤寐思服 皇宫很好?不如家好。……
前头有人正在吵架。
于旁观者而言,这就是场顶好看的热闹了,因为吵架一方是几个衣冠岸然的男儿,另一边却是位朱衣妙龄的女子。
起因是几个游冶郎醉酒而归,人潮拥动兼之醉步不稳,碰损了一个摆卖宣炉瓷盏的地摊。摊主自然要他们赔,其中一个不屑道:“都是些仿制的玩意儿,少爷踩碎了是你的平安,麻利卷回家去不说,还敢要赔银!”
那朱衣女子正好路过,见摊上之物虽为仿制,鹧鸪茶盏、鹦鹉酒盅也都可爱,听那厮不说人话,方才理论起来。
莫看这几个小子流氓作派,还有读过几年书的。其中一人尚算清醒,往摊子上扔了一袋钱,而后睨着朱衣女子,似笑非笑道:
“我这兄弟醉了,银钱已赔,只是女子理应贞静于闺阁,姑娘家中难道没有人教,这般当街吵嚷,成个什么体统。”
都说笑面虎,绵里针,不留意时伤最深。过路女子本为一身挺括的朱色长袍,青丝更挽成男子样式,只在发间簪一只攒丝金钗。这副打扮,落在行人眼里当然稀奇,不过她容貌冶丽,也未觉得不妥,叫那男子一说,就好像失于检点了。
朱衣女却不惧他,眉目也是一睨,平空多出几分风情:“这话说我呢?”
男子冷笑:“曹大家作《女诫》垂训后世,身为女子,便该贞静曲从,有何说不得?”
朱衣女挑目将人上下打量,嘴角露出几分鄙薄:“七尺男儿不论史集经济,成日将女子之言放在嘴里,可真叫我开眼。”
她玉臂轻负,樱唇微扬:“若说那班昭么,一世的确做成几件事,说出的话,也未必全对。”
男子眉头凝索:“倒要请教,有何不对?”
朱衣女淡勾檀唇,腰间系的红玺双鱼佩在夜穹下晶莹流光,一如眸色。
“曹大家续汉书,丽辞赋,助邓太后临朝问政,自己高官得显,这样一个青年英爽之人,晚年却作女诫,什么忍辱含垢不好戏笑,张口卑弱闭口顺从,岂非自相矛盾?”
她的声音如泉水落石般可听,围观的人多半不解,只道这女子好一张俐口,好一分爽飒。
那男子便诘问:“哦,若以你的意思,为女子者便不该敬爱夫君,便不该孝顺翁婆了?你们听听,这是一个姑娘该说的话吗?”
“你这话是葫芦里换酒蒙醉汉呢!”
朱衣女殊无羞怯,她生平最不愿听的,就是女子只当如何如何,既他人无理,自不客气,冷言道:
“我且问你,若尔母饥,可忍埋儿?若尔父病,可愿尝粪?这也迂得太过了,不说你孝义,还以为故意要找出两件事来作贱自己,特显孝顺似的。我何尝又说不敬夫君不孝翁婆?只是以我之言,女子可弱而不可卑,可从而不可曲。
“你们男人之书,素以仁孝忠君为本,怎么还有从义不从父,为道不为君的话?到了女子这里,便要一味顺从?既说君为臣纲夫为妇纲,怎么男人以死谏君就是忠臣,女人禀义劝夫就成了悍妇,男人大义灭亲就是英雄,女人不受婆母无由刁难就成了忤逆!”
那男子也未料到碰上了个硬茬儿,几番插不进嘴去,先前口出狂言的同伴帮腔:“女子无才就是德!”
“倚南书庄建起十年,居然还有人说这等话。”朱衣女长叹一声,“负才之女,未必人人败行,贪淫之妇,何尝历历读书!若言书多误人,难道男人和女人不是同一副心窍,尔等读得书,我等就读不得,我等没那些被功名利禄薰透了心,一腔圣人言尽作鞍马凳,说不准还比你们强些哩!”
她满口相公翁婆、男人女人的不避讳,那男子急了:“岂有此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女诫女德本自女人书写宣扬,你所驳恰恰不是男人偏见,而是你们自己根深蒂固的想法!”
朱衣女冷哼:“女子亘古之言野马尘埃,怎么于你无利的你闭耳塞听,于你有利的就反作戒尺?我早说了,我不认同女诫之言,老寡之思,何以缚天下同袍!
“再者,说到底,班昭著述本意是为肃清外戚掌权之乱,外戚掌权源于高位者不能齐家,男人能力不够,就转头在内阃找补丁,拿女子都当猫儿狗儿鸨儿养,以为至此便能天下太平了?可笑之极!”
“你你你……”此言一出,众男子唬得说不出话。
庶人不可论政,何况等闲一个女子!这番言论实是骇人耳目,连车驾里的倞王也被惊着了。
他可以不认同这番话,却不能不佩服说出这番话的人。倞王挑开车帘向人众中望去,只一眼,魂魄酥了半边。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