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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及笄的少女还在长身量,拟比入府时高了一线,纤腰裹入尺八红纱,拖风袅雨,愈难自持。
腮上亦打了胭脂,鬓间亦增了珠钗,明明半日前才见,迥然又非白日的煮茶人。明艳艳落进穆澈眼里,比茶汤还热,比茶毒还痒。
非要等名正言顺么……穆清侯心底不知怎么喟出一句,明知故问:“怎么过来了?”
赌约的最后一晚,吉祥左右等人不至,不自己上门来还能如何?
七寸捏在人家手里,她只好忍着恼,摇袖问他:“你肯不肯答应我?”
穆澈只觉一圈手腕都烫起来,仍不动声色,抬眉反问:“我肯不肯求你?”
吉祥一咬唇跌到穆澈怀里,禅椅不防承二人重量,闷响一声,若穆澈心臆。
“吉祥别闹。”香热在怀,尾音不自觉颤了:“说了这招没用,吃亏的是你。”
吉祥才不觉吃亏,越发猴上去,定要闹到他答应不可。
无状间瞥见案头的红帖,吉祥目光一颤,手将伸未伸,忽而眼前骤黑,是穆澈挥落灯盏,翻身将她欺下。
唇火坠在细腻的肤颈,点点星火,寸寸厮磨。
吉祥的闪念一化乌有,暗昧羞惶中,男人哑了玉音:“宝宝……我也有、忍不得的时候啊……”
守在院中的洛诵听到灯盏落地,又见窗棂霎黑,本能要冲去保护公子,随即省得不对,脸慢慢红了。
长得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脸热。想到自己耳力好,又退数步,既而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糟乱的,公子恬澹温好的风容浮上脑海,更尴尬了。
最尴尬的是,提灯候着的洺萱姑娘就在不远处,一声不响地低着头。
洛诵后背僵直,恨不能把她手里的灯笼一口吹熄。
屋外寂无人声,屋里也抑着声息。吉祥双腕被锢,面对不知深浅的挑拨,顾影迷乱。
带火的指端忽探入襟里,吉祥低呼常在心底的名字:“穆良朝。”
非关风月,只因她忽然不合时宜地,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气。
血气浓得近在眼前,吉祥感到不祥,随即她察觉穆澈背脊僵住,显然也发觉了不对劲。
一只手轻轻放开她,缓缓移向案畔砚台。
黑暗里一声轻笑,直是毛骨悚然。
一个声音道:“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混帐东西!”一听这个声音,穆澈忽就恼了,抖落外袍覆在吉祥身上,重新点燃灯具,入眼一滩绛黑血迹。
胡茬落拓的男人虚蜷左腿,倚靠在山水幛上喘息,旧青衫满是血痕,脸上带一抹倦笑,正是游九无疑。
“吉祥莫怕。”穆澈似乎不是头一回见,拧眉走过去,俯身检视伤口,也不问别的,只问:“伤哪儿了?”
游九往那头扫一眼,乌发垂散的少女严严合住外衫,一角棠红露在外头,无措地瞧着他。
游九看回穆澈,失色的唇角勾了勾:“恼了?”
穆澈脸色不好看,沉声道:“洛诵进来!”
洛诵在外闻声,疑惑这么快完事了?内眷在内,怎是叫他?迟疑而入,被眼前一幕惊在当场。
游九知其疑问,捂着肩胛冲他扬眉,“纵是有伤,避过你的耳目还……绰绰……”余音不继,又是一口黑血呕出。
穆澈简直不想跟他多话,直接让洛诵过去看伤。
游九却拦了他,从斜襟摸出一样东西,随手抛去,落在穆澈手里。
一只蔓纹扁银酒壶,滴血未沾。
“……伤不重。”勉强挤出的笑一落羸白,游九缓了两口气:“是毒。”
穆澈扣着银壶的指节泛白:“什么毒?”
“说了你也、不知……”不知仍是说了:“伤心碧。”
穆澈眉宇更敛,游九撑着胳膊道:“死不了,毒已清了大半,就是……借你宝地躲两天,没有尾巴……不、给你招麻烦。”
“我是讨厌你们这些胡起名字的人,肚里没有二两油,糟蹋东西。”
“哈,骂得好!”
游九一脸败相地抵在屏风脚,还不许洛诵近身,穆澈晓得他那狗脾气,索性不理。返身为避入书室的吉祥拢上头发,平减了气郁之色:“别唬着,不妨事,叫奚儿、锦裀跟着回去,今晚都留在馆里陪你。”
吉祥思量出此事是不好惊动大夫人的,余光向外溜了溜,轻道:“洺萱陪我就好。”
而后用力抿抿唇,露出一只小梨涡,证明她不怕似的。
穆澈送她出门,吉祥欲将外衣还回,绾衫主人拢住了,“夜里凉,披着吧。”
眼看着她下台阶,又唤一声:“吉祥。”
吉祥回头,穆澈目光坦然:“求姑娘,替我守密。”
隔日,葭韵坊有话传至嘉叶茶庄:八月一,鹤心楼,再举茗战。
嘉叶茶庄先时连赢九场,风头盖过如日中天的三大茶坊,老板精于算计,因近来贵人雅客踏槛不绝,利益颇丰,便不想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