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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1

      住在店后独院儿的新驻场听见,漫然打个哈欠:“应,为什么不应,手下败将怕他做甚?”
    这个身穿雪缎子亵衣洒裤的少年,顶多十二三岁,光足趿一双鞋,不盥不栉地在榆树下吃早点——搁着包子屉的大理石桌还是少年来后新添置的,说是习惯在院子里吃早膳。
    少年叫云松,自称祁门云氏仆,端看这派头,可哪一点像伺候人的呢,遑论那一手屡战屡胜的茶技了。罗掌柜不敢问,更不敢怠慢,只当财神爷一样供着,但有所需无有不应。
    云松用了两个汤包,慢条斯理地喝起粥,见罗掌柜仍在边上,像等着他的话,想了想问:“斗茶那日的水,烦问掌柜可备妥了?”
    罗掌柜马上说:“妥了妥了,是从南牙山活泉取的水。”
    云松轻稚的眉头一皱,纤白甚过女儿家的手放低汤匙,取出雪绸帕子擦嘴,咕哝道:“现取的泉水如何用得……”
    罗掌柜多识人情世故,心里虽不悦,念到高人眼高,便笑道:“罗某虽不才,也读过几本茶书,明白茶之水品取泉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的道理。”
    “掌柜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云松一脚搭在石凳,任风从散阔的裤腿吹拂进去,也笑道:“泉水为上只是泛泛之言,若泉临亭屋,或周植香草奇卉,或人家漱濯,也不可用了。我每至一城,必先勘山水,那南牙山高不过百丈,凛冽气已不及,更况新取来的水爆气尚存,如何就茶?”
    见掌柜为难,云松又道:“算了,还用我从家带来的水吧,三年前的梅雪水虽草草,客旅也讲究不了许多。”
    罗掌柜心尖冒出白毛汗:小爷爷,您这还叫不讲究?进我店门第一天,扬言要尝最好的茶,结果喝了一口张口就是:“废叶杂草如何入口?”
    若非瞧着气度不凡,伙计们当场就轰出去了。
    他有心试探少年身份,愈发谦逊道:“灵雪烹茶是文士妙法,固然好,只是尝见书上说,水运千里,难免劳顿之气。”
    “你哪里知道。”云松笑容洋洋,“烹茶固有法,取水得无法耶?我这水啊,须贮在窄口鼓腹陶瓮中,以山间洁净白石铺在瓮底,行舟非风动不行,行陆不以车马,非青壮脚力不行,劳而不怨,才保真味不动。”
    罗掌柜听得吐舌。从前,他风闻葭韵坊的老板擅取十州山泉活水,一程所费周折,抵得他这小庄子一年的进项。原还不信,此时听来,小小一片叶当真是有滚滚雪花银在后头支撑,不是寻常小商小稗能周转的。
    又庆幸天降一个云松在此,给他带来名利,又暗忖云氏把持着三州茶会,即使一个扈从,确也当得起如此见识,只他年纪如此轻,见识如此高,终究不像。
    这厢花肠子急转,云松说罢似想到什么,自语:“成日斗茶鉴茶也无趣,这水却堪辨一辨……”
    低低的也听不甚清,时有一个伙计来后院,说店外有人找云少爷。
    云松起身抖平袖子,“我哪里配作少爷,掌柜的是要赶我吗?”
    罗掌柜忙给了伙计一下子,骂道:“又没有记性!”
    后赔笑道:“云小哥,你请便……小哥原来在京城有旧识啊?”
    云松一笑,平添天真:“谁知道呢?”
    待他换好衣裳出铺子,看见一个穿靛青的男子站在幡帘下,挽劲袖蹬高靴,别有英气。
    云松眼神亮了一亮,上前道:“舴兄少见。”
    “当不起。”方舴此日换了便服,退半步避开对方的礼。
    云松顿了几息,眼色淡下去,依旧是笑着,“表哥知道我在这儿?他怎么没来,我还想见一见呢。”
    方舴又干干说了三个字:“大人忙。”
    “忙啊……”云松轻笑一声,迎日的瞳孔映成琉璃颜色,直视表哥的这个干办:“这也奇了,我认识的每个人都说忙,只我爹不忙,成日念叨‘争名夺利不趁手,太白诗篇刘阮酒’,不钩心不斗角的,谁知数他一个闲人寿短。”
    方舴眼光微动,记起这少年还在热孝中,面色不由容缓了几分。
    “大人月前就收着姨夫人的信,料想表少爷离家后是往京城来,大人说,表少爷想留想走的,都给家中去封信,免得挂念。”
    云松冷笑,“好公门的话,原来我想走想留,是不干他的事了。回去说,我便乞饭也乞不到太宰府前,不必吓得不敢露面!”
    方舴动动嘴角,“这种话少爷敢当面去说,小的不敢。”
    云松甩身便进店里。
    瞧着那雪白的背影,方舴心头一软,出声叫住他。“大人确有案子忙……少爷若有话,不妨随我回府,不然只好等大人忙过了这阵,再寻叙话。”
    “我不去你们府上。”
    云松背身伫了一阵,扭过头小声咕哝:“那你叫他早点来看我。”
    第66章 堇荼如饴  呛呛呛,斗茶开始了!
    京师不乏好茶,更不乏好茶人。
    好事者闻两坊擂鼓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