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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润好了,对面的茶肆客也满了,连涤忧馆和习生坊的同行也来了,平日里的冤家,难得今日同声共气,就等你给咱们三大茶坊争口气,你再看看街上这些人,都眼巴巴看着呢……”
吉祥眼波茫茫,近乎无措地逡视楼外的喧嚣场面。
是啊,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她战,这么多人等着她赢。
早起穆良朝送她出府,亦在耳边说,等着讨她的彩。
想起那人的容色、那人对她的宽纵,吉祥勉强定下几分神。转念想:适才听错了也说不准,怎会那样巧,就是他中了探花……
她又好笑起自己来,歉意地看了老爹一眼,转头问袍儿:“刚刚你听见没有,楼上那人说的周探花叫什么?”
她的喉音有些瑟瑟,袍儿不知姑娘怎么了,一头雾水地摇头。
眼见吉祥又有些愣,宋老爹忙指着袍儿:“什么探花状元的,刚刚你听到什么,快说!”
“当真没听见什么呀。”袍儿茫然甚过吉祥,一时又恍然拍手:“哦,若说姓周的探花,那就是周容川吧!今春新科三鼎甲跨马御游的时候,我临着窗子看的,状元名叫郭寅知,榜眼叫谢天虞,探花就是周容川,三个人里数他生得好呢……”
她记茶不在行,专能记得这些闲事,不知轻重地说了一堆,听得吉祥眼神发直。
宋老爹轻斥一句,拉过吉祥的手,惊觉她的手心冰冷冰冷。
“闺女——这是怎么了?”宋老爹终于察出苗头不对,慌得拢丫头的头,“你可别吓干爹啊!”
“不比了。”洛诵突然出声,锁眉上前一步,面沉似水道:“姑娘说不比,就是不比了。再有人多说一句——”
余音未至,他带着冷机的眼风先往宋老爹脸上扫个来回。
“应是开始了吧。”
外间风气舒爽,穆澈屋舍的门窗却紧闭。风幛子里飘出阵阵酒香,穆澈自斟一杯,些许闪神地向窗边弋目。
倚在床头的游九眼巴巴看了半天,趁隙去夺酒,被肩伤疼得一个咧嘴,酒杯已被挪后三寸。
“不是给我带的么?”穆澈半点不心疼他,眼尾闲挑,又一缕银泉自壶中倾出。
游九叹了口气。他身上换了干净衣服,伤口也包裹好了,虽有余毒未清,脸色至少比那晚要死的样子强得多。
神情却是没耐烦:“你心思不在这儿,守我做什么?”
穆澈看也不看他,“怕你跑了。”
游九仰面笑道:“那你可别眨眼,一个错神儿我可就溜了。”
“那人进京了吗?”
听见这句没头尾的话,游九脸色变了变,不过刹那,手背青筋满鼓。
默沉半刻,游九的语气冷淡下来:“说了借住两日,就是两日;说了不给你招麻烦,我的事,你也别打听。”
穆澈千好万好,脾气最好,闻言反笑:“伺侯你两天,连问都不能问了?”
“不能。”
穆澈眼澜微动,“一定要报仇吗?”
游九一下子笑起来,就好像听见个天大笑话,笑了半晌,笑不动了,还徒劳地牵着嘴角。
他的家门倾灭已久,自出生之日起,身上便烙下“落魄子弟”的记号。父母早早去了,没人告诉他家族的起落恩怨,他就是想报仇,也不知从何报起。
可师门倾灭的仇,他是眼睁睁看见的,那张弑师欺门的叛徒的脸,他永夜不忘。
蔓草披离,无家可依。不报仇,怎么活?
“江湖事,你管不了。”游九落落闭睫。“别再问,别插手,不然跟你翻脸。”
“江湖事啊,确实不归我管。”
穆澈放下酒杯,遥想江湖,眸中水光似江似湖。
什么是江湖?一言以拔剑相斗,一诺以远走天涯?还是也有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会存在的,营营役役、身不由己?
游九的江湖,的确是他不能完全了解的,可这不妨游九是他的朋友,不妨他没有出口的后半句话:但朋友事,归我管。
呛呛呛,三声红牙板响,集在鹤心楼下观瞧的百姓静了静。
一张剥漆短案搭在楼阶底下,报书人老蒲一捋他的杂色须,深浅不一的皱纹被笑容撑开,左手执板打了串花点,清清嗓音道:
“各位老爷奶奶、哥儿姐儿、老少爷们请了,今日葭韵坊与嘉叶庄斗茶,给诸位报书的,不巧,又是我这破落小老儿!咱们大家放亮眼晴、支住耳朵、备好鼻子,说话间比茶可就开始了!”
这也是斗茶的老规矩了,茗战之景不能人人尽见,便在楼上备两个仪官,楼下请一个老先儿,由仪官把赛况传下来,再由报书人填油加醋地演绎给观者,大家同乐。
是时数位观客皆已上楼,只剩两个主角还没现身。
趁这空当,前排一个总来听报书的闲汉打趣:“您老还破落户呢,近一个月城中茶事就没断过,葭韵坊给您老的茶水钱不少吧?”
老蒲听了,夹着眼皮暧昧一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