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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精炯,身上未着官服,却是一裘秋青滚叶纹的上等绸衫,若非髭上无须兼双眉疏淡,乍见便认作个儒师也未不可。
此人远远看见主人,忙起身施礼:“穆清侯恕罪,奴才多扰了。”
穆澈入厅,向他脸上望了一眼:“胤公公。”
胤公公当即怔营,想了一阵再度拱手,笑道:
“侯爷真好记性,还是侯爷初入宫的时节,奴才跟随太妃娘娘隔着牡丹圃,荣晤一回尊面,近二十年的旧事,侯爷竟记得。”
洛诵与袁邻对视一眼,这公公语气听来真切,却怎么有股子倚老的味道?
不过此人确有资格倚仗,袁邻一听胤公公就想了起来——这一位,原是在靖旻太妃跟前当差的,先帝妃嫔不计,宾天后唯有这一位太妃封了名号,可见当今对其尊重。
胤公公是打从入宫便在太妃身边伺侯的,又因学过几年武艺,先帝时有一年围场随侍,从猛兽爪底救下先帝,地位更与他人不同。旁的不说,就连圣上身边的公公亦要礼敬三分。
只是近年太妃好静,不大出来罢了。
穆澈落座上首,和容道:“实见过两次,是公公忘了。公公此来,想是太妃娘娘有吩咐?”
“岂敢,不过确有一事。”
胤公公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是前一晌宫里备着中秋宴,太妃瞧见内茶司的小孩子们排演茶戏,偶动兴致,想在十月寿诞时也这样办一场,又嫌宫中的老套无趣,特命奴才宫外寻些机灵的。正巧那日鹤心斗茗,得见胜手姑娘的无双妙技……”
洛诵本就觉着不对,听到这里,心头咯噔一声:原来他就是那日茶寮中人!
怪道他那日心中不安,好好的,竟被宫里的太妃盯上了眼……
听其话意,难不成还要姑娘进宫给太妃演茶贺寿?
穆澈容思淡淡,“公公是瞧着,我家的机灵了?”
“奴才何敢擅专?”
胤公公笑道:“奴才回宫给主子学,主子果然喜欢,后来方打听着原是贵府的姑娘,果然一方水养一种人,清侯手底教出的岂能俗了?主子便命奴才来,请侯爷到时割爱一日。”
“公公自谦了,知以茶令配生成盏,公公亦是雅人,太妃娘娘所举亦为雅事。”
穆澈轻轻抬眼,沉黑的眸色落在来人身上,“只是一件——她是我家里人,并非使婢。且腼腆怕人,恐不入太妃娘娘青眼,还请太妃另寻便宜。”
胤公公目中精光一跃,半笑道:“侯爷万莫多心,哪怕奴才再糊涂,也晓得尊府的姑娘是千尊万重的。这一去,自是主子的座上之宾,不过展技令人一开眼界罢了。
“况且,今年是主子整寿,前个儿圣上还问起来呢。往常过寿,连妃嫔娘娘席间吃了酒,或为主子一舞助兴,镶云公主或说几个笑话,如何敢辱没侯爷的人?”
到底宫闱出身,一句左恭右维的话藏得下无数针脚。
洛诵面色不郁,袁邻心里也积了几分气,像这起子黄门行事的,往常仗主子的脸,到一般二般的府邸要帐,连东府偶或不免,幸没人敢讨卓清府的门环。今日好了,非但堂皇上门,还上了颜色敢说这串子话!
“她当不起。”
一语压住满室心思,穆澈倏尔长身玉立,“太妃若怪,本侯亲去赔罪。公公再喝一杯茶罢。”
胤公公一滞,见卓清侯面色如常,笑容也非敷衍,一时竟不明了这位年轻的侯主究竟怎个想法。
他心中暗道:往常只听说穆良朝温而好礼,内有成算,今日一遭,算是两下都见识了。
但是又怎么样呢,太妃在圣上跟前什么脸面?他在太妃跟前又是什么脸面?
到底自峙,胤公公还欲再说,袁邻赶上来添茶:
“公公该去寻那云小哥,连胜三大茶坊,更是难得的本事,嘉叶坊的掌柜还不乐得的?”
胤公公悄悄瞟向不动声色的卓清侯一眼,就着台阶笑道:“咱家也想着……”
尚不知他说何想法,门上人忽来报:宫里的陶公公来了!
穆澈心神轻动,淡逸的眸子波澜微起:今天什么日子,有牵没挂的都来了?
汗透纱袍的陶公公抹着鬓角趋步进来,拂塵一甩,急切中别无二话:“小侯爷快些与咱家进宫,圣上宣侯爷——入朝听政!”
第79章 驱虎吞狼 谁也毒不过你穆良朝。……
入朝听政。
四个字,压得厅中一沉。
卓清府已有四代不曾入朝为官,况以穆氏良朝之心怀,未尝涉场中道理。
还是穆澈最先回神,问了句明知的话:“这个时辰,应已朝会了吧?”
“是。”陶公公抹汗:“皇上急传侯爷,这会儿停朝等着呢!”
说罢他才见胤公公在场,虽则意外,急切下也顾不得寒喧。
即使胤公公不大晓前朝事,可也没听说过有皇帝立等臣子的,尤其在朝议中途!自家那点子事立即相形见拙,暗自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