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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惊,又迎一诧。不待她开口,落禅老人先道:“姑娘本性纯真,似此般设席空谈,于你无益,瀹茗品鉴,坊中已极。至于技法,我早说过,没有能教你的。”
    吉祥有些无措,嗫嚅了两番才道:“先生为蜀东高人,吉祥愚笨,望先生别弃。我,我知道给先生添了麻烦,今后一定留心。”
    落禅老人白眉展动,哈哈笑了两声,“我若为高人,祖师的脸面可不要被丢尽了?姑娘若有空闲,不妨到天清观寻我师父,他老人家若愿教导,许能学些新东西。”
    老先生的……师父?
    直至走出内院,吉祥才懵懂地觉省过来:莫非颜坊主口中赞叹的人,真正的蜀东流传人,实则是落禅居士的师父?
    落禅居士已居杖朝之年,仍癯爽如松,他老人家的师父,该是何等道骨仙风?
    “姑娘,今日有些晚了呢。”
    等在外头的袍儿无聊许久,终于看见姑娘出来,立即蝶儿一样迎过来。
    吉祥面色微微浮白,似比斗茶一场还要累,轻道:“与先生多说了几句话。”
    与外院一众茶人告辞,走到门口她想起那意外到访之客,不确定是否真的已走,携着袍儿的手一紧。
    姑娘莲步轻挪,小心地探看而出,蓦然瞠愕。
    窄巷里确有一人,银青衣锦衬着斑离的石壁,洒洒暖阳在身,如旧家赏倦的良玉静生熙烟,安晏等待着她。
    “你……怎会来了?”
    “节中早该带你逛一逛,今日有空,莫嫌迟了。”眉修目樾的男子上前一步,“今日学了——”
    醇音停在女子抱住腰身的刹那。
    宅院的大门未关,不远还有扈从,衢巷虽深,行人并非绝迹——众目睽睽下,穆澈的耳根瞬间通红。
    待要挣却,他顿了顿,空僵着手臂低询:“怎么了?有人欺你,还是师父说你了?”
    吉祥闷着摇头,手臂收得愈发紧。
    “吉祥……咱们有话马车上说。”容润的嗓音低到不能再低,有如哄诱孩童。
    因他没来由地感觉,宅门正对的摇箕男人正在忍笑。
    两人遂上了马车,车门阖上,吉祥反而垂头不语了。雕棠几上摆着几碟馔糕,淡淡甜香飘来,亦不如往常热衷。
    穆澈只是安静相陪。
    过了一晌,女子抬起莹然欲滴的水眸,没头没脑问:“你会不会有一天嫌我?”
    穆澈睫风一动。看来他来接人当真接对了,早起才别,如何添了心事?
    吉祥再次低头,双指搅弄裙带,喃喃:“会不会,我如果不好了,你……”
    她的颔被轻轻托起,略挟无奈的唇角覆落,毂轮微颠,荡得舌齿相碰相缠。
    第一缕血味弥出,拂炙的鼻息稍离,穆澈目色渊墨至深,直视近前醺靡的脸,声亦昏靡:“我若那么混账,再去何处寻你?”
    吉祥心神鼓荡,目光莹莹地望着他。
    凭这一句话,她可以什么都不怕了。
    穆澈视线闪动,忍不住再一次浅尝戏吮,好歹等两个人的气息都平复,他轻抚她的发,“有什么心事?”
    她颊色未褪,软软的脸蛋挨在他肩上摇头。
    “没有?成心撒娇可不行。”
    听见故意逗笑,吉祥弯了弯纤美的眸尾,这一刻是山河俱在,星月入怀的踏实。
    心踏实了,便想吃的,糯小小的声音道:“金杏梅糕。”
    穆澈情溢目中,拣一块糕点,凝视吉祥的小小樱唇,慢慢咬了半口在嘴里。
    第90章 明月如烧  也不要别的,姑娘绣的荷包,……
    那年的中秋,一个流离的孩子全然不曾发觉,韶京可以这般热闹。
    三日弛禁的最后一夜,百姓的热情有增无减。从东者,庞运河岸士女鳞集,河中有雕舟绘舫往来,矜贵者扃阁半掩,鸣佩脂香寻而溢出;洒脱者立身船头,酒气谑吟临风散逸,弦底翻衍游情,水□□赏明月。
    从西者十里草堤,风气更开,冶郎与闲客同游,花魁同声伎把臂,只有这样盛大的节日,放肆笑闹也无人侧目,不做一天生意也无人责骂。
    沿梁秋枫尽染,更有担花女叫卖红蓼墨菊,杂戏汉表演吞火喷龙,一步赛一步的红火,一亭胜一亭的喧胶,只怕肩踵熙熙,这一亭一步走不过来。
    东西之间,便是玉衢长街、秦楼楚馆,鳞次的高笼明灯照映茶香酒味,处处人间烟火。
    穆澈带着吉祥逛了几许,觅一处酒家歇脚。
    馆子两层,比起明厅雅座尽备的轩华楼宇,不免寒碜了些。薄木削成的酒桌长凳上,甚至垢了一层擦不去的污光。
    二人走进,散座上飞唾的酒客们眼光晃了晃,倾刻安静,都诧异近于缩怯地认为,这两人一定是走错了门面。
    男子凤姿轩容,少女清俏灵婉,不必玉带珠履相饰,已然一对天生璧人。
    酒馆的老板因客多忙成了小二,见客怔忡一刹,笑着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