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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众人面面相觑,几个扈从下意识望天: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院宇不算大,青烟宝鼎与供奉的三清尊相却齐全,松柏侧道,聊引倾山绿意。
吉祥正犹豫要不要拜候掌教,道童一径引人过后院,“欲访之人在后山,请随我来。”
袁邻喜出望外,他受公子殷殷嘱咐,生怕姑娘累着屈着,又不能用蛮,如今可算能省些折腾了,忙道:“多谢小道友。”
吉祥只带了袁家兄弟与袍儿,将另六人留在院内。
绕过后舍,见数行斑竹如篱,足尽篬筤翠幕,眼前颜色倏然变化,两棵参古的乌桕欹缠相生,两傍繁枝结绕如拱,金叶灿灿,满地飞红。
如画景幻中,两个中年男子树下支枰,一着水田道袍,一着鹑鹤缁衣,随意拣几颗松塔在石台,无条无框胡乱对弈。
吉祥仿佛一个误闯武陵境的渔人,已看得傻了,袍儿大睁着眼,试探唤一声:“坊、坊主?”
叶落襟怀,箕踞的颜不疑眼锋未曾一侧,“才摸到这儿来,笨得可以了。”
对面那人笑:“你这狐狸故意等在这里,只怕我不肯见你小徒弟,如今说嘴?”而后冲怔忡的吉祥稔稔一眼,语作平常:“嘴硬心软的毛病可要不得,是不是?”
吉祥大为惊诧,难不成……这一位便是落禅老人的师父?
落禅居士霜眉皓首,怎么他的恩师竟青丝如墨,与坊主年纪参差?
是了,俗语有“摇篮的爷爷,拄拐的孙儿”,蜀东流为茶道古宗,比起年岁资历,说不得更重悟性。想到这里,吉祥忙敛衽施礼:
“小女子见过前辈,因从落禅老先生之意,特来拜问前辈,山路迷折,多有延宕,请前辈见谅。”
颜不疑本要数落,听到这番问候方松眉目。
缁衣人道:“姑娘出于贵门,别拜了吧。”
颜不疑目光点了点她:“这丫头啊,外无金匮之文,内无兰蕙之质,三分不灵光里难得一分小聪明,学你那套绝技,也算够用了。”
吉祥听不出坊主是夸是贬,踩在厚软的金叶上哭笑不得。
缁衣人捏开一枚松球,松瓣匀然铺洒石台,如布子收官,“颜兄打的好主意,好处全进自家腰包,真不愧生意人。”
“你那些生蠹的玩意儿,再不抖擞抖擞,小心绝户。”
“颜兄风华正茂,小弟不敢先衰。”
二人一来一往,全把吉祥掠在一旁。吉祥不急,细听话锋,静静琢磨事情。
袁邻看不得姑娘受冷落,却又不好开口,面色正自沉郁,忽听一人道:“咦,你终于来了?”
眼见一个手捧茶盘的白衣少年从山石后转出,容颜灼扬如狐,立身金染山寰的桕苑之中,宛如一只成精的白狐儿化出的侍童。
“……云松?”
吉祥懊恼地发觉,坊主所言不错,人人都比她先访到高师,唯独她这么笨!明知前辈就在观中,却耽搁了几日进不来门。
云松第一次看清吉祥容貌,却是一身发挽逸冠,足蹬快靴的男儿相,与那日的柔然少女迥然不同。
他呆了一刹,躬身将茶奉予两位先生。
缁衣人端起竹筒喝了一口,微微颔首:“强了点。”
云松面色一喜,又听缁衣人问:“想到答案了吗?”
云松几许小心道:“晚辈昨日想了一夜,有一个答案,不知是与不是。”
“说来。”
云松咽了咽唾沫,“莫非是——观艺茶?”
缁衣人品茗不语,云松顿时戚戚不敢言声。
吉祥大感诧异——在她的印象里,这少年就像太阳一样自信,殊难想象他会如此服帖于一人。
缁衣人终于想起了远道而来的拜访者,衣袖轻挥,“不妨问一问这位姑娘。”
云松略显踌蹰,抬头看向吉祥,复坦荡一笑:“也好。请教姑娘,茶之类分文雅茶、富贵茶、禅道茶,却还有一样最重要的,是什么?”
吉祥愣了瞬息,不大确定道:“世俗茶?”
蓦地大笑震山,颜不疑眼尾弯如细钩,手指吉祥:“如何如何,不算辱你门庭吧?”
吉祥反唬了一跳,从没见坊主这么开怀大笑过。
缁衣人脸上亦现微笑,独有云松笑不出,直直盯着吉祥,“你……怎么想出的?”
他连日想了十来个答案,通通被驳,万没想到她顺嘴一说,便入彀中。
第97章 七星缚龙 你哥哥,认得你这双眼
吉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黠黠笑起来:“天下喝茶的人,最多的并不是绅士公子,也不是富贵中人,也不是和尚道士,只是寻常人家啊。”
这,又有什么可疑惑的?
云松神情混杂,沉默良久向缁衣人作揖:“晚辈愚鲁,未解先生深意。”
转而又向吉祥一礼,声色轻扬了几分,“哎,姑娘聪敏,果然不服不行!我这便走了,他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