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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自己也晓得,不禁暧红了脸,突然一人道:“我行茶。”
“你?”卿儿打小与穆庭准厮混长大,当真有些意外,望着他问:“你要舍酒就茶?”
“如何,左右让你猜不着!”
穆澈侧过眼锋望他一眼,笑了笑,“那我行酒。”
五人行酒已定,茶局这边却只四个人,雪焉左右看了看,让袍儿也来入席。
被点中的少女连连推却,穆澈道:“原应这样,姑娘同擅茶事,请入席吧。”
袍儿只得次临纪玲珑坐下。
卿儿在旁,无意扫见这红衣姑娘嘴角那粒小痣,咦了一声,仿佛有些眼熟。适时上来三屉刚蒸得的螃蟹,众人分与,也有爱吃的,也有不敢多吃的。独穆五郎一口尝不得,穆澈斟了一杯温温的竹茹饮,回身递给他。
吉祥怕袍儿拘束,趁人不理论,悄悄丢了枚松子仁过去,正打在艳红裙摆,朝着她挤眼睛。雪焉着人留意烹茶之水,南宫佘、时符两个则凑头低声叽咕,等着酒热。
穆庭准挑一只团脐蟹掀了壳,顺手递给卿儿。卿儿饱餮金脂,螯足之流全不入眼,食罢指指另一只,十一又替她剥了,配好姜醋。
卿儿接在手内,乜眼道:“你怎么还不起令?”
十一俊唇勾笑,“果然是时候了。”抹抹手指,一清嗓音道:“诸人莫闹,听说些些。
百草之首,万木之花,贵之取蕊,重之采芽。
呼之名草,号之作茶,贡五侯宅,奉帝王家。
时新献入,一世荣华,自然尊贵,何用论夸!”
笑语乍寂,众人怔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他是引《茶酒论》起序。
时碧笙明文善记,当先回言道:“可笑词说!
自古至今,茶贱酒贵,单醪投河,三军告醉。
君王饮之,叫呼万岁,群臣饮之,赐卿无畏。
和死定生,神明歆气,酒食向人,终无恶意……”
到后来酒阵另外四人也一齐敲箸笑说:“有酒有令,仁义理智,自合称尊,何劳比类!”
朗朗高歌惊动飞鸟,阶道尽头各家的随从各据一处,人人循声仰望。
他们但听亭内一人音笑如玦:“令辞随我样式,令底要各自茶酒典故,不当要罚,逾时要罚——酒家嘛便罚三觥一词,茶家本色不可牛饮,罚他为下家、对家各斟茶一杯,再做一调如梦小令,如何?”
无人异议,雪焉浅氲漫笑,“往日他是个酒仙,今日却要看他如何驳倒自家。”
“我的姐姐,咱们可是一气呀!”十一夸张地耷落眉眼,想了一想,敲箸道:“有了,听令辞:煮白石,绿云香,取满腹,无湖江,得鸾与凰雌为昌。”
众人喝彩起得好,又听他说令底:“未见甘心氏,先迎苦口师。”
言罢吉祥斟出一盏茶汤,琏瑚奉至十一手中,饮毕完令。
轮着对家,因有穆澈在,余人不敢班门弄斧。卿儿吃蟹腾不出嘴,穆澈便命南宫佘:“予德来说。”
“是。”南宫佘一敲箸:“娈尾杯,细蚁醅,深入喉,浅舒眉,乘月醉倒能几回。”
又说令底:“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咦?”袍儿奇怪一声,周遭目光皆看向她,连忙掩嘴。
卿儿手持葵口碟,随意撞撞她肩膀,“大家游戏,不要拘束,有什么说就是了。”
袍儿觑了姑娘一眼,腼颜道:“我不知书,但听过司马相如凤求凰的故事……这个,与酒并没有关联啊。”
时符同样纳闷,对好友道:“果然错了典,你胡说些什么呢?”
南宫佘正等着这一问,得逞一笑,“如何不是酒典了?姑娘既听过这个故事,当知卓文君当垆卖酒之事,试问,若无司马琴挑在先,又去何处沽酒呢?”
袍儿这才明悟,敢情人家是挖好了坑等人来跳呢,自己却做了这只傻狍子,顿时赪面如襕。
南宫佘勇追余寇:“表哥,有人首先乱令,该当如何?”
十一叹气,这才叫个出师未捷。他是脂粉队里唯一的须眉,有心替罚,又怕人笑他执令不公,只得道:“乱了你们的令,便罚酒作词。”
说完转头对袍儿道:“姑娘再别和他说话,小鬼滑心滑肝,难缠着呢!”
南宫佘得意扬眉,吉祥担心袍儿,轻轻问:“你能喝么?”
席间有几种果酿,并不醉人,袍儿不意叫人看低,舍生取义般绷脸点头。
大家都觉这姑娘有趣,笑了几声,等着看她喝酒。
未等袍儿端起酒杯,屏下之人忽道:“当心伤了脾胃,吃些东西再饮。词由我代作。”
琉璃裁成净影,翻比琉璃更净。袍儿吃惊抬头,那夏日柳下偶逢,宛如寒蝉一梦的清华公子,却不曾看她。
旁人多少风闻过东府五爷这身病,就是怜香惜玉落下的,亦未曾多想。南宫佘却有点纳闷,扭头看向令官。
十一同样罕罕的。
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