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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问一句,独苏答一句,除了没什么情绪外露,大有知无不言的意思。“卓清侯府是个好去处,他大概怕我有不该有的心思,所以在雅比前夕……”
独苏顿了一下,黑洞洞的眼眸直视穆温,麻木如诉旁人事:“找几个人要了我的清白。”
那人养着她的弟弟,还养着她最肮脏的秘密。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要指望有人救你、怜你、喜欢你,不要指望能摆脱我的控制。
其实就算他不这样做,独苏也会听话的。
她是个下稳棋的人,从懂得拿棋开始,就不贪心,不冒进,不挣扎。也挣不动了。
只是来不及说,连哭叫一声也来不及。
穆温的思绪在“几个人”上头定了定,微不可见地皱眉,眼里的冰霜冷气却明显地溢出来。他明白了,出了这个门,独苏打死不会再会一句真话,更不会出首指认宁悦玄。
一种汤里喝出老鼠屎的恶心情绪瞬间闪过,心肠素来无关怜花惜玉的男人冷然道:“别着急卖可怜。藏书楼的火、烧毁的书、凝麝的伤,还要算在你头上。”
最后独苏被押回侯府。穆温没有瞒伯母,挑重点解释了前因后果。
卫氏听完,半晌回不过神,颤声要了参汤压惊。
等好不容易消化这事,她点着心口喟叹:“四个丫头,哪一个叫我省心……当初还不如听了澈儿的取缔雅集,也没有后来这些事了!”
她甚有当家主母治事未谨的自责,穆温却心想,当初真若取消了,哥可上哪去给人掏心掏肺呢?
此事在他看来,尚在掌握之中。他手里扣着知道宁悦玄根底的人,宁悦玄手里扣着掣肘独苏的人,顶多两下占个平手,日后如何还未可知。
不过先手失在他的大意上,穆温的心情总归不爽。和他最熟的十一敏锐察觉,奇怪地问:“最近怎么不高兴?”
穆温没告诉这小魔王,怕他去宁府闹,瞎着眼瞎说:“我一直不高兴。”
十一:“……”得,知道您敷衍了,理由都懒得找。
他也不在意自己被当成傻子唬,顺嘴道:“前几日你和府上的司棋姑娘一起出门了?”
这话乍听上去有点怪,穆温正想着独苏的事,反应了一下,皱眉问:“什么?”
“一些屁话。”穆庭准压根没当成正经事,“小华子告诉我的,他隐约听到一些闲传,说你和良兄的姬妾……我放话出去了,谁再嚼舌子不要命,嘿,尽管试试。”
当日穆温进棋馆后就清了场,这空穴来风的话影谁散出去的,用脚指头也想得出。
穆庭准看他二哥脸色不好,以为他吃了心,拍拍打打地安慰:“别听他们放屁,我还不知道么,你们家兄友弟恭的,别说人了,就是良兄的一笔一砚也不会……”
心尖倏尔一涩,十一转过一个念头,话没有说下去。
穆温本来没在意,忽然见他反常,纳闷:“怎么了?想什么呢?”
“你又想什么呢?”十一摸摸鼻子掩饰过去。
穆温看他一眼,“我在想,我哥他们如今走哪了。”
巧了,穆庭准心里苦笑,我也在想,她如今走到哪里了……
使团这日正行到明道岭。
清早一众人出发,本想天黑前可过愚溪口投到宿处,不豫大雪忽至,阻慢了使团脚程,天色黑透时,被困在一脉低凹的峪谷里。
四周一片暗遮,山峦绵伏如墨片,数盏风灯照不透雪飞风咽。
目之所极不过铁青的石,苍冷的松,还有不知何在的暗流汩动,偶起撞冰之声。
苍寥天地,将这队人马合围。
狄无广下马觇路,而后搓着冻僵的手回至轿前:
“侯爷,别说过溪口,眼前这段路不知何处有暗河结冰,夜路万万走不得了。听乡人说这西岭上有个什么庙,属下带兄弟们去寻寻,委屈侯爷一晚如何?”
御赐雕辇已被舍在晋阳驿,穆澈坐在更宜行路的油壁小车里称好,轻轻侧头,借微光看清吉祥冻红的耳尖。
小轿没有辇车宽敞舒适,取暖也大大不如,吉祥手炉里的炭早已熄了,被嫌弃地撂在一边,这会儿整个人缩在氅子里微微打瑟。
对上蕴默的目光,她抿唇笑了笑:“我不冷的。”
那么些护卫在外头冒雪而行,她有一方遮蔽一室炭暖,已经很知足了。
这一路虽无暇游玩,但吉祥生平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见识了许多人情美味,并无一声抱怨。
穆澈眉间微喑,有些悔将她带入这片冰天雪地。沉默多日的唇动了动,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吉祥不以为苦,拢着圆茸的裘领轻俏搭讪:“这山好深,不会有老虎吧?”
话音才落,便有一声混浊的震啸响动山谷,马践循之悚动,车厢随之浮颤,漫天席雪亦为之悬凝,不敢落下。
前一刻的调皮尽化失色,吉祥俄然扑进穆澈怀里,十足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紧紧箍住他的腰。
她的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