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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澈道:“既然没有金牌,我怎么信你?”
“啊?”卓清小侯爷也算是陶金水看着长大的,他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耍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罪臣请侯爷出城。”
粼贞裔果断开口,“我犯下的错,由我来顶着,我这就拨五百府兵护送侯爷……”
“都什么时候了,城里的兵力能动吗!”穆澈喝了一声,又重复一遍:“我不会退。”
溜过来的欢宁揉着刚睡醒的眼睛,转过宝月门,便瞧见那个令他深恶痛绝的人,一身墨衣立于黑夜,却比白云皓雪更加干净,一字字道:
“那两人,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我要把他们安好无损地带回去,这是私事;
“家世兄一步踏错,致使边境生乱,我应对不当,为弥此过,此为家事;
“圣上赋予重望,令代天子巡差,尽瘁后已,此为臣事;
“异族犯我国土,伤我同胞,野望日勤,染鼎欲炽,不可苟安斯须,不可纵放分寸,此为国事。”
穆澈慢慢抽出天子剑,凛冽的剑光映衬出隽长眉眼。
剑尖指地,声平如湖,自带千钧势力:“四事负身,澈为天子守国门,不退分毫。”
欢宁不懂得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听着这个人一句句说,小小的胸膛便不由自主挺立起来,仿佛有一道热流在身体里游。
看着穆澈拨出剑的一刻,欢宁眼神淬亮,他想起了娘亲说的:“好人与坏人,不是那么容易分辨。”
“良朝。”
穆湘昀走到穆澈身边,当此时刻,任何多余的承诺都无必要。他长长叹息一声,侧身挡在他面前,“今夜但有变故,我身先死。”
死有什么用?!从宫里来的两个胡子都快急出来了!他们无法理解年轻人固执的想法,也同样没法子劝动他们。
而在众人的焦虑中,那只握剑的手,突然被柔软的小手按住,吉祥转头问粼贞裔:“府上还有多少米?”
……
府门紧闭,众士兵越吵越凶。地上的几台担架放置着重伤的袍泽,有的断了手臂,有的枪透胸腹,流出肠子来,等不到救治便在冰冷的苫布上无声无息地死去。
随着伤者的□□声越来越弱,兵勇们心里愈发怨恨:想当初他们跟随老王爷出征,何尝一败?如今当政者不知什么勾当,兵也撤没了,还引来燕军猛攻,他们在前出生入死,高官显贵躲在温柔乡莺莺燕燕——
凭什么?凭什么!
“糜将军,他们要是一直不出来怎么办?万一王爷怪罪……”
一个小兵心里尚存畏敬,觉得这样做似乎不太对。糜副将睨他一眼,笑意阴冷:“不会,王爷还要靠我们守住前线,等回援军,我们要什么他都会照做的。”
说完话,他也觉得里头磨蹭的时间太长了些,想起北苑那班人对他施加的所为,他舌尖狠狠顶了顶腮帮,挑了几个人准备弄大点动静,忽有一人道:“香!”
“里面不会真煮上茶了吧?”身旁一个裨将接口,吸吸鼻子,倏而动容:“不是茶香,这是……”
眼前的大门訇然开启,浓郁的香热气息扑鼻而出,那是米香。
众人张目齐望,见影壁前支起了几口大锅,柴火冉冉,锅口热气蒸腾。在那儿忙活的只有一男一女,府卫都无声把守门边,余者虽多,全都默默在旁看着,连他们的王爷也侧立一畔,默然不语。
男人深衣瘦颀,气度却平闲不忙,即使煮粥这种事,也叫他做得写意。
至于那女子——大家面面相觑,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女子吗……
锅边灼热,吉祥同样脱了外氅,上身一件紫荆小袄围灰鼠绒领,腰系一条水墨钩兰的长裙,身姿纤弱,在这不平静的夜色里仿佛一朵临风静赏的花枝。
美则美矣,却更像邻人家羞见人笑的小妹妹,还因动作有几分笨拙,又要去舀粥又缩躲着热汽,让人看了有几分可爱想笑。
狐媚恃宠、挥掷千金的妖女贱货……原来是这个样子么?
后排的几个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抬眼去看院里那口锅——手摸肚皮,都有点饿了。
糜副将脸色难看,大声道:“我们要茶你煮粥,是瞧不起我们大老粗,觉得我们不配喝茶吗!”
吉祥听见了没有理会,她煮粥不如穆澈在行,那勺柄又太长了些,只好双手握住用力地翻搅。
米粥里添了瘦肉丁,在火力的薰烘中,每搅一下,便有香腻的气味泛出来。
要茶送粥,是觉得我不配吗?——这话,吉祥从前也听过一次的。
那是一个千里迢迢上京来找颜不疑斗茶的怪人,败于颜不疑绝技之下,怔忡变色,颓在茶坊的背巷一连三天不吃不喝,仰头看天自语不停,失心疯了一样。
颜不疑最没同情心的一个人,打发宋老爹去轰人,要是轰不走,就叫两个伙计抬了丢到两条街外。
老爹领命下楼,没想到那人看见宋老爹,一瞬间回魂,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