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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早操,第一节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她一进来就指着我说:“顾心尚!你的桌椅呢?”
我都快要结巴,我实在想不出要以什么理由搪塞她,就像我妈搪塞我一样,她看我一声不响的,就气急败坏了,“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当我耳边风!”
舌头抬压。唯一听清楚的一句是:“顾心尚!你给我出去!别让我看到你!”
她不是要我出去,她是赶我出去,拿起我的书包,然后用力一扔,扔在门的边角上,当时我的书包没有拉上拉链,口子开得极大,我的书全掉在地上,小的例如尺子、笔、橡皮擦全滚在我的脚边。
“你没有桌椅,就不要来教室!”
“你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抹了水泥吗?”
我在门口一个个捡,我被阳光照得发亮,弓腰的时候听到班主任又喃喃了一句:“真倒霉,就这么一个正好分到我教的班……”
究竟难不难过呢?
我的手指捏住尺子有波浪齿的地方,压出一个凹陷的指肉,抬头看。这个女人长得像蝗虫一样。
“你妈X的!我还不稀罕你来教呢!狗X的!”
我拿起书包往她身上砸。
然后往外跑。
听见她气冲冲的声音:“顾心尚你!……”
我嘛。没事。死不了,赖活着呗。
我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第二天我还是被我妈拎回了学校,还有一张桌椅。我不喜欢她朝那位老师不停鞠躬道歉的样子。
“顾心尚你去操场跑20圈!”
这个仿佛心胸宽广的老师这样对我说。
我在跑步,我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多。我看见了谢蔷惟。他问我:“顾姐姐你在干嘛?”
“跑步。”我说。
“累吗?”
“还好。”
谢蔷惟离开的时候,在椅子上放了瓶水给我。我喝了,我突然觉得很疲惫。说不出来的那种。
放学的铃声一响,校门口就涌出了大量的人,是挤的,仿佛后面的学校就要塌一样拼命挤出去。我背着我的书包,走在小道上的时候,我的凉鞋带子断了。肯定是因为刚才跑步磨损了。
真是全世界的不幸都要找上门来。
我还没有聪明冷静到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我的心一团乱,离回家的路还有一段路程。而身边的人,不停地与我擦肩而过,只有我,在流动的人群中一动不动。
羞耻。尴尬。厌恶。
我在人群中不停滋生出劣质情绪。我的脸仿佛揉成一团影子,要是变成一团影子就好了。我不能动一步。我要是动一步,鞋面就从我脚底离开。
我就靠着墙站着,那种掉白灰的墙,低着头看自己黑乎乎的脚,让脚背的鞋带像没断一样放好,只要不“轻举妄动”,就没有人发现我的尴尬。
“顾姐姐……”
声音像一朵美好的花儿开放。
我知道这个声音,温柔,熟悉,像它的主人一样。谢蔷惟的皮肤是我们镇上最白的,我们这里靠海,又是南方,皮肤总是比外地人黑些。
那么白,像北方的雪,压过我的瞳孔。
“你怎么……在这里?”我知道他也在这个学校,可现在都几点了,因为人群消失得差不多的缘故,他一眼就看见靠墙的我。
“我今天值日,所以迟了,你呢,顾姐姐你怎么还不回家?”
谢蔷惟是北京人,生得水灵灵,眼睛又那么清澈。唇红齿白。可是现在他站在我的面前,然后皱着眉头。他就像那些风,吹得我悲凉。
我扭过头说:“你走啊。别管我。”
“一起回去吧。”他的嘴唇开着。
“我说了你别管我!”上一句说的是冷话,现在我冲他说气话,高声的,把他震了,然后他软糯地看我,“你是不是……遇到事情了……”
“没有!”
我心想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脚朝前一蹬,鞋带就滑了下来,他看见了,我感觉尴尬就要毁了我。
真嗝屁。
果然全世界的不幸都要指定我。
“我鞋断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然后,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竟然可以讲得这么委屈,威力那么大。一脱口,就让我流下了不能抑止的眼泪。
太丢人了!
我在我妈面前没有哭,我在老师面前没有哭,我在无处可去的时候也没有哭,可是,我却在温柔美好的谢蔷惟面前哭了!
谢蔷惟从书包掏出心心相印的面巾纸给我。“顾姐姐,你别哭。”
“谁说我哭了?哭个屁!”我把鞋子提起来,反正坏了我想扔的,不过我想到我妈是那种“死要见尸”型,口说无凭,不然她还以为是我弄丢的。
“你等一下我。”谢蔷惟突然往外走,“我很快就回来。”他回来的时候的确很快,喘着大气,在我面前亮出一瓶502胶水。
“我原本要修鞋那种的,小卖部没有,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