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11

      ,
    “如今天下未定,你的眼界也要放宽些,多为家国着想,不能总像个小孩子一样了,明白吗?你若真心里敬爱怀璧、怀梁公子和怀玉公主的话,就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替他们、替王上将这片江山守得稳稳的,可好?”
    李重荣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纷扰大局之中,却容不下一点点少年的小心思。
    他终于心悦诚服地点头称是,这时候日头正好跃上中天,映照在雪地上,反射着刺眼的光,那群孩子却仿佛不觉,仍然欢笑着,嬉闹着。
    父亲也放下了手,脸上展露一丝久违的笑意,
    “去吧,跟王上告辞,说你会去将这件事办妥。”
    于是李重荣又一次走了进去,北地王正坐在原地,一手轻轻抚摸着那张火红的狐裘披肩,布料和皮料连接的地方还有女孩亲手用金线绣上去的几只惟妙惟肖的小狐狸。
    他的眼神极为温柔,李重荣身在其外旁观,却仍能觉出他心里那份巨大隐痛。
    那是他的儿女,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他们平平安安地回到北方。可是要这样做,北方先就不可沦为任何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因软肋在他人之手,不得不卑躬屈膝。
    ——北方越强大,越难以被人控制,远在万秦无依无靠的公子和公主们,就越安全。
    李重荣整衣拜倒在地,
    “重荣即刻动身,为王上寻回白云浮水的两位公子,保我北方安定。必定不辱使命!”
    父亲抱手欣慰地看着,怀镇的目光起先有些惊讶,但很快融化,变成了笑容。
    “如此甚好。”
    李重荣起身离去,匆匆穿过后院,那里阳光正好,孩子们仍在玩闹,但他已没时间看了,很快地走了出去。
    第 6 章
    “那夜宴……我们非去不可吗?”
    他们在秦安已经住了些时日,可怀玉总是甚少出去走动:这里的什么她都不习惯,天气太过湿,街上枯燥而肮脏,不能出去乘车射猎,没有鹰、鹿和雪,没有一切她熟悉和热爱的景象。
    直到这日,秦王遣人来外宫,邀北方三个孩子共赴家宴。怀玉仍不想去,她只想静静地躲在屋子里看书,将帘全都拉起来,屏退那些陌生的侍女,假装自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故乡。
    可是长兄点了头。
    “去,终归还是要去的。”
    长兄还像往常那样抚弄了她的头发,好像她仍旧是那个在他臂弯里沉眠的小女孩。温暖的手心驱散了她从头到脚遍洒的寒意,但是本能地,怀玉害怕那个地方。
    长兄看起来总是那样温柔,次兄面色冷淡,神情镇定,仿佛什么都不能真正打动他的心——他们应该是从不害怕的。怀玉心想。
    可她终究不是她的兄长们,怀玉害怕那个地方。
    她害怕那坐在高高主座上如同泥雕木塑一样的秦王,害怕说话的声调严峻冷酷的岳方成,甚至也害怕那眉目精致柔和的长公子容落,他目光总是游移在很远的地方,不看人,偶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正像他的父亲一样,好像是在看一个无知无觉的木石死物。
    那目光让她如同赤呈,禁不住想要转身逃走。
    但是她没有逃走,她向兄长点了点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屋里轻飘飘地传开,如同玉石一样清冷的声音,
    “知道了,就去。”
    她甚至还没忘了吩咐侍女领传信的人出去,再给那孩子两串赏钱。但直到她和哥哥们被安排在下首的位置上,面前摆上各式各样她在北方从未见过的菜肴,一直到那个时候,她却始终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浮在高空,冷眼向下瞧着一个身体,孤零零坐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冰凉的手指忽然被一个温暖的东西握住,怀玉侧头去看——是她的次兄怀梁,虽然在她身边正襟危坐,却借着桌子的掩护在底下偷偷握了她的手
    ——她抬起头,仿佛不谙世事一般地笑了笑,灵魂终于又有了回到体内的迹象。
    王帝设宴总是要有名目,可这却仿佛只是普通一场家宴,除却岳方成之外并无旁的大臣,多了一个小小的,大约四五岁的孩子,剩下的只有北方的两位公子和一个公主。
    但是王帝一双眼睛忽然向她看过来了,针刺似地,怀玉的后背迅速就被冷汗浸透,汗水阴湿她手边的细磁汤盏,她偷偷从怀里掏了鲛帕垫在手心。
    “孤观北地王公主,端庄优雅,非同寻常。孤的长子尚未婚配,不知公主可愿入主我儿宫内,使万秦得与北方修好?”
    怀玉闻言大惊,一双惊惧的眼睛看向秦王,可后者撂下一句话之后,再不看她。她也想要去寻求兄长们的抚慰,可是他们此刻眼中的神情不比怀玉镇静多少。
    对他们而言,这完全是个期待之外的问题。她求援的目光像是一叶淹没在大海里的小舟。
    当最无措的时候,她终于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睛,是她此刻所见的眼神里唯一有温度的,带着一点悲悯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