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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

      他在容落的房间里左右扑腾,嘴里颠三倒四说着些听不明白的疯言疯语。王长子跨步走近屋里,每一步都重重顿在地上。他脚步渐近,铜人儿却忽然扑上来拉住了他的衣裳。
    “假子……哈哈哈哈,假、假子!”他快活地唱着,好像普天之下再没有更快活的事情,随后他又安然地放开了容落的衣袖,将银瓶中那支新开的腊梅抽了出来拿在手里把玩。
    怀玉眼看着容落的脸给气得发白。她下意识转过身去,看见一身素净的展雪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肩膀微微抖动,像是剧烈运动之后压抑着气喘。
    “进来。”容落声音平板,“冲撞宫闱,按内宫律当责四十,带他下去领罚吧。”
    展雪的表情一下子变了,薄唇抿得发白,“家父年迈,杖责四十委实受不得,这四十棍就由我来受……望大殿下恩准。”
    “也好,这四十杖就赏给你,叫你家里人进宫来,把他带出去。”
    一句话,展雪却如同得了什么恩典,眼睛里蒙上一层如释重负的光。他试着向父亲招招手,后者眼中突现凄惶之色,好像听懂了他们的话,一时间连手里的那只新开的腊梅都撇了不要,合身扑上去,一气儿含糊地叫着,“打我!打我!”
    容落扬手,毫不留情地甩开男人瘦弱的手臂,“赶紧找人撵他出去,也把公主送回凤煜宫中。”展雪不敢抬头,拉住父亲低声应了,恳求似地看了怀玉一眼。
    怀玉向容落点点头,“大殿下,我先告辞了。”
    铜人儿这一回却跟在他们身后,神色凄凄,疯样却不见了□□分,只是他不时拉住展雪的衣裳,念叨着“铜”字,抬起头偷偷瞄着怀玉。“家父素有癫狂之症,若有冒犯,公主勿怪。”展雪低声对老人说,“父亲,这是北地的公主殿下!”
    铜人儿讪讪一笑,收敛了目光。
    “雪下大了,”怀玉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后正准备送自己坐上来时轻车的父子俩,佩剑之人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怀玉心中怜惜之情陡生——她决定自作一回主张。
    停下脚步,她对着展雪开口道,“若我记得不错,宫里应当备着车。凤煜宫和明德殿相距不远,你父亲年老了,恐怕不便冒着这么大的风雪赶路。我的车,你们就乘回去吧……慎声节中也没人计较这样的小事,告诉他们明天早膳之前悄悄儿地回来便是了。”
    “公主好意,展雪呈领了。”他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只是我们做下人的,绝不敢使用公主的东西。”
    怀玉看他面色坦然,欲要再劝,他早领着父亲往反方向走,白衣揉入雪中,很快就与风雪融为一体。
    第 11 章
    在一处草荡上李重荣慢下了马步。马跑得很累,原本在这之前就已经开始细细颠着碎步,消极怠工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李重荣亲热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从她身上跳下来,跳进软绵绵的草地之中。
    这片草场坐落在雪山脚下,方圆数百里都是雪水灌大的白草。这些草是不怕冻不怕雪的,雪下得越大,它们的长势就越好。故而即便是在暴雪常降的深秋,这里的草依旧可供放牧数千牛羊马匹。
    在这一人一马的头上,是大片大片的天空,如同冻住的水一样澄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云朵的质地很柔软轻飘,在他们头上飞过,如同一缕青烟,或者是一抹穿着轻纱的幽魂。
    所有的云彩都向着一个方向,接连不断飘去,青澄的,蓝如冻水的天空,像是被谁攥在手里,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地拉扯。轻柔的云就好像浮在一片水上。
    李重荣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凌一般湿润冰冷的空气顿时充满了他的胸膛。
    他牵着马在白色的草和雪中间跋涉了一会儿,让马儿饱餐一顿,又渴饮了雪水之后,这才重新翻身上马,向着草场深处那小茅屋纵马飞奔而去。
    他足打听了几天,才寻得数个孤身母亲的消息,如今已经搜索到最后一家,这之前一直一无所获。以至于李重荣多次怀疑,北地王那对亲生孩子,是不是早已经追随母亲离开了此地。但他断然不愿无功而返给父亲丢脸,于是也只好一条路跑到黑,跟着最后的线索来此。
    “站住!”
    这是句附佘话,不是他熟悉的言语,李重荣方听见的时候没立即就勒马停步,而是纵马又往前跑了一段。
    谁想就在这须臾之间,他已听身后弓弦疾响。他浑身悚然,连忙身子伏下,险之又险地躲了这一箭。黑羽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李重荣不敢怠慢,忙就马上摘了铁木长弓,搭白羽箭,拉满回射。也正是那时他看清了放箭的人:
    一身翻皮羊毛无袖附佘长袍,勾勒出精壮胸膛和匀称腰身,削薄脸膛,金瞳似鹰。骑一匹极为难得的良种附佘和燕方混血骏马,既有附佘马四肢长健,奔如狂风的优点,又如北地马一般高大健壮,故而即便是成年男人,也载得动。
    这操附佘话的年轻人,见他箭来不慌不忙,一声唿哨之后扭腰一旋,钻入马腹下藏身,极为漂亮地躲了这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