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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那张脸,但是最后触摸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先是指尖传来尖锐的一阵阵刺痛,仿佛有虫豸正在皮肤里拱动啮咬,但是他的手臂开始慢慢可以活动。然后是眼睛,它们不再像是被粘起来一样沉重,他的眼皮也开始有了感觉。
他醒了,怀瑾在他身边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只是在他猛然惊醒而发出响声的那一刻,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公子可好?他问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哥哥怎么样了?”
问题,一连串的问题。而且毫无疑问,个个都对现在的怀梁极其重要,这很容易让人抓不住重点,但是怀瑾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开始条分缕析地回答这些问题。
“恕我无礼,”他说,“我对公子用了药。这才能从秦安城中安然无恙地将您从城中带走。我恐怕继续勾留下去,有人会对您不利。北地不可没有主君,因此我才擅作主张,带走了公子,请公子不要怪罪。至于这里……”
他环顾了身边,
“如公子所见,这里是一架马车,我们正在回北方的路上。”
“那么我哥哥呢?”怀瑾在躲闪他的第三个问题,于是怀梁坐起身来,用自己最严厉的目光看着他。
“我实在没有能力再从内廷的芳草宫中带走大公子。”
他叹息了一声,有些心虚的转开头去躲避怀梁的目光,
“探子回报。日前容落以弑君之罪,将长公子鸩酒赐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公子节哀。”
怒火在那一刻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身体先于理性而行动,怀梁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单手扼住了怀瑾的喉咙,用力将他压在车厢壁上。
怀瑾也不反抗,他是轻袍缓带的文人打扮,身材也纤瘦,故而被长年习武的怀梁掐着脖子一把按住,当即动弹不得。
随着脖子上那双手逐渐收紧,他也并不叫痛,力道越发加重,他有点喘不上气来,但脸庞也只是有微微的扭曲,仍无半点要开口求饶的意思。
平静的表现,更让人觉得他心里有鬼。怀瑾平静的脸激怒了怀梁,让他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几乎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确认,自己是真的想杀了他。
最终,他还是勉强寻回了几分理智。在怀瑾开始痛苦地呼吸时,他突然松开了手。他异母兄弟白皙的皮肤下浮现红痕,青紫的手指印清晰可见,绕着脖颈狰狞地围成一圈。怀瑾扶着颠簸摇晃不已的马车厢壁大声咳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
“我已经不敢奢求公子原谅……我也想过要去营救大公子,但是就凭我带来京城的这些人,这实非我力所能及。”
怀梁凶狠地盯着他,
“难道你不知道,冒冒然把我带出来反而会加重他的嫌疑?”
“我知道这个,但此时顾不了这许多,能救一个是一个。”
怀瑾的眼神冷静理智,不带丝毫感情,怀梁怒火攻心,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怀瑾被他这一巴掌打得歪到一边,好半天没再起来。他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缓慢地眨着眼睛,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痛。
然后他开口继续向怀梁解释,声音平淡,微哑,“我们已经能确认京城中确实有人要对两位公子不利。真将弑君之罪扣在你们头上,结果唯有死路一条,容落……也不可信……”
他休息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
“大公子已经救不出来了,您万不能再以身犯险。”
“没有证据,他又能把我怎么样?”怀梁道,“我不会为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逃亡。”
他将头伸向车外,看见马车前坐着的是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顾不上多想,他喊了一声“停车。”那张同样熟悉的脸转过来。
李重荣。他们曾经是童年的好友与玩伴,在怀梁的记忆中,那张脸总是带着笑的。他是眸子明亮,干净的少年,但是今天不同。
他向怀梁点头致意的时候,怀梁分明能看见他的眼圈是红的,紧握着马缰的双手,因为攥得太紧,被皮带磨出两道醒目的红痕。怀梁知道他的恨意来自何处,因他心中也燃烧着同样的东西。
没有多余的话,怀梁只是简短地命令道,“掉头回去。”
但是这一回,怀瑾不再默默等在原地,听候吩咐了,他从另一边探出身子来,坚定地说,“继续往前。”
马车继续往前,辘辘轮轴的响声仿佛碾着怀梁的心,让那里仿佛被剜走了一块似地剧痛不止。李重荣咬着牙驾车,表情狰狞,但是他手下的马却依旧在平稳地向前奔跑着。
怀梁怒极,“重荣!”
怀瑾的声音淡澈地在他身边响起来,“请公子别怪罪他,他不得不听我的,因为现在燕方的兵符是在我手里。”
“那你为何不直接自取燕方,何需要我来?”怀梁冷笑。
“我是庶子,岂敢僭越。”怀瑾不知道第几次重复那句怀梁已经听熟了的话,仿佛这便是他全部的理由,只这一句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