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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某亦有些无奈之处。”他显见已经洞察了怀瑾究竟何人,他伸出一只手示意身后的“秦剑”分散开来。
在他的身侧,长剑缓缓出鞘。
不是那一日演武的时候他为容落侍剑所用的那把,怀梁认出他换了一把剑,更长些,在将落之日的茜色里闪着熠熠寒光刺人眼睛。
光线在极刚与极柔,极寒与极暖之间纠缠。
见他终究不为所动,怀瑾合上眼睛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双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坚决冷酷。
“走吧。”
听了这话,李重荣也不耽搁,身后跟着他们的几个侍卫迅速裹挟上来,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即便展雪的队伍确实更有数量优势,一时竟也被这种不要命的纠缠打法绕住,急切脱不开身。两支队伍缠斗一处之际,怀梁和怀瑾所在的马车则径直冲破了包围,向外奔逃而去。
“你干什么?!”他说不上这是第几次怒视着怀瑾,等着他为他的行为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怀瑾却只是微合着眼睛,马车的颠簸让他单薄的身子也跟着抖动,他的声音却依旧平稳如常,
“被逼无奈,公子。”他回答道,“我们的马比他们要好些,但是他们的人数远远在我们之上。所以,此刻只能暂且弃卒保车。虽然心下过不去,但却能为我们抢出时间来。”
“那些士兵……你要怎样对他们的家人交代?”怀梁气得发抖,
“燕方数百年基业,靠的是为将者用命而军士勠力同心,可不是靠‘弃卒保车’,靠踏着普通兵士的命!”
“此一时,彼一时。”怀瑾全无愧色,不为所动,
“来之前我们人人都立下过军令状的,即便死得剩下最后一人,也誓要保护北地王安全返回燕方,这其中也包括我。”他看着怀梁,甚至微微一笑,
“这样,可也算与军士‘勠力同心’了?”
怀梁看着他此刻的表情,竟然一时无话,于是怀瑾得以继续说下去,
“那车笨拙……如果不留些人殿后的话,我们根本跑不出来。”
厮杀渐渐隐去,远处金铁相交的声音越来越飘渺。
怀梁闭上眼睛,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是直到现在,怀瑾所做的每一件事,虽然都有他不得已为之的理由,却总是让他觉得不可接受。仿佛这个从前未曾谋面的异母弟弟,与他天生就是相克的,只是此刻,他不得不和他共处一室,共同面对接踵而至的灾难和危险。
他向来不擅长权谋之术,他的哥哥也不擅长,他们的父亲统领北方数十年,但是凭借的是一腔忠勇,和手下无数勇猛果敢之士。
这些是谁教给他的?父亲知道吗?他能想得到怀瑾会做出这种只有冰冷利益算计,而无丝毫人情义理的决断吗?怀梁忍不住这样想着。
马车的颠簸越来越剧烈,怀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的眉宇间染上了些许焦急,
“甩掉了吗?”
李重荣向身后看了一眼,紧张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现在又怎么办?”他问怀瑾,“所有人全被你用来殿后,我们现在岂不是独木难支?如果当时,能够留我在那里……”
“但是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怀瑾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昨日我们已经过了苍凌隘口,离峡地只有方寸之遥,我来时吩咐其他人在前面界碑处扎营……我们只要能逃到那里,必然会有人接应。”
但是终究是车慢马快,粗重的大车又怎么逃得过奔跑的马蹄?那两三骑转眼已经接近。怀梁冒险将头伸出去看了一眼,但还没有看得清楚,便被怀瑾一把拉了回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怀梁失去平衡,险些栽倒。
“如果外面那些士兵带了弓箭的话,刚才公子已经没命了。”怀瑾非常笃定的叙述着。
但是即便只是这一眼,也足够怀梁看清楚了。在那些追来的人中,没有展雪;他也将自己留下殿后,与那些守卫们纠缠,而从剩下的人中分出两三个来追击他们。
这样的认知让怀梁越发头疼,他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怀瑾,却发现他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另一手则拿过了身旁的长剑。这倒有些出乎怀梁的意料了:
他原本以为怀瑾是不习武艺的,因为他总是一副文士打扮,身形也相当单薄,不像习武之人。
果然,在怀梁的逼视下,怀瑾的目光犹疑了一下,但随即又握住了剑柄对他嘱咐道,“公子呆在这里不要出去……虽然我的武艺有限,但我愿意尽我所能拖上一拖。”
“用不着你。”怀梁不再跟他废话,直接向车外喊道,
“重荣,我的枪带来了吗?”
他从小的玩伴,一起练武的友人,声音在外头高高扬起,“就在座位下的暗格里,拆成两节
的。”
不愧是他的好兄弟,果然最了解他。怀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
在怀瑾赶得及出言阻止之前,怀梁已经伸手从马车的暗格下取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