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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刻离沙是孤身一人,他倒是很愿意在这里住上一月,等到雪暴完全止息,再慢悠悠地回到白云浮水去。
但是那陌生女孩的状况绝不容有再拖下去了——自从那次莫名其妙的出血之后,她一直高烧不退,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即便她短暂地回复了意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睁着眼睛,陷入白日梦中去,嘴里喃喃呓语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离沙。”
思绪短暂地游离,母亲的教导使他厌恶北方人,离沙打心底里不愿意跟她扯上关系,但一种神秘的力量,驱使他留在此处。
“离沙。”那声音又大了些许,到底将离沙惊醒,这屋子里除他二人之外并没第三个人,他便知是怀玉在叫他。
离沙奔到她床前,但见女子双目如星,竟像是明白了不少,离沙只当是她好了,伸手去探她头额,却猛觉入手仍是火块一样,琥珀一样的眼睛也是发热通红。
怀玉一双眼只紧紧盯着离沙,声调喑哑,
“带我回大津吧。”
离沙看着窗外的大雪,每年死于雪暴的牧人和试图翻过重山关的商人不计其数,这北方人也是其中之一,如今风雪正大,带着病人根本走不远,稍有不慎就是两条人命……他不愿意为了这样一个陌生人去舍身犯险。
当然,他也并没想过见死不救。
“等雪停了。”他用不熟练的北方话生硬地说。
但他忽然意识到女人并没看着他,目光直直望向他身后,仿佛在看着一个虚空中没有形体的东西。
次日凌晨,怀玉又陷入了高烧和昏迷。风雪一直没有停下,离沙等到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见她脸上身上的血色在这几日间退得一干二净,变成了一个苍白的魂灵。可她精神奕奕,目光炯炯,
“我哥哥,北地王,大津。”她用附佘话一字一顿向离沙解释。
那么,她就是他素未谋面的异母姐妹了。这并没影响离沙的判断,跟他的母亲一样,离沙看不起北方人,看不惯他们修筑的高大城池,有个北方人曾往可丽兰寻找他的双胞胎哥哥,离沙宁愿他找不到他。
他听明白了怀玉的话,对她的看法却无丝毫波动,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雪大。”他知道怀玉听不大懂他的话,就慢慢说,“大津,不行。雪停。”
怀玉躺着,只喘,看着他半晌,喘定之后又微微笑道,“我去不了啦。”这一回她说得很快,言笑自若,仪态凛然,不再管她能不能听懂。
离沙心下乱跳,他只胡乱鸡同鸭讲地反驳道,“你这是说什么,过了这夜,雪准停,到时候,我就立即带你走。”
怀玉但笑,摇头,俄而又侧耳细听外头动静,“怎么了?”
枯沙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又将们打开一条缝细看,只见雪果真小了些,仍有细细的雪珠子不断地落下去。如细小的玉珠子一个个落在雪原上滚着;除此之外,寺还有人喊马嘶,雪原里连营火把乱晃,人声纷乱,离沙初不觉为奇,只当怀玉病中,即便一点声音都能惊着,便回头安抚道,
“巡猎。”
怀玉咳了一声,摇头笑道,“大雪天巡甚么猎?……他们是来找我的。”
离沙听不懂这句话,却看懂她摇头,一愣,将耳朵贴在那道门缝上侧耳细听,过听的是秦地口音,其声势也并不像普通附佘巡猎的架势。他心中一喜,连忙伸手要将怀玉扶起,
“正好。”他道,“你跟他们回去。”却不料猛然间怀玉爆出了巨大的力量抓住他的手腕,一时竟让他动弹不得。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子从床上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不会回去。”
五个字,斩钉截铁,无丝毫转圜余地。
离沙急道,“为什么?”
怀玉依旧是心境和平地笑着, “我若回去,以后便再到不得北方来了。”
“容落是何等聪明的人,他这一次寻回了我,岂会再放我回去。”她对离沙说,不如说,她也是在对自己说。
她挥开手,挣脱了离沙的扶持,缓缓坐了起来。此时屋内只莹莹一豆烛火,枯沙却觉怀玉此时面放光彩,脸颊竟也染上血色。烛火下,她面目端庄,眉眼冰洁孤傲,如同冷梅。
“怀玉是北方公主,怎能置大仇于不顾,勾留敌手?今日怀玉宁愿死于此处。”
她端坐着,眼泪却噙满了眼眶,说话间她伸手扯下一块裙角捏在手里,又将手指咬破,血书几字,却又气力不济写不下去,只得停下,递给离沙,一字一句地教给他,
“大津,送信,多谢。”
她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脸上的笑容又柔合些许;可离沙分明看见她眼睛里已经渐渐没了光彩,雾气蒙蒙,仿佛注视着遥远的地方,想起了一些极为明快的事情,因此脸上也逐渐露了笑容。
她再不说话。
后世书家记载,怀玉公主死时曾留下这样的话。
“只愿次兄,一身之力,得护北方生民,肃清寰宇,无使奸邪当道,残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