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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供的老道沉寂了一会儿后忽然反弹了,一个劲在树林里嚎叫,嚷嚷着让叶悬赶紧放了他,否则必会有杀身大祸云云。
周游听了听,摸着鼻子道:“听他这口气,想必背后的靠山不小。”他斜眼瞟了瞟叶悬,那眼神很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思。
叶悬叫过手下,吩咐道:“嚷一句,打十下。”
那手下领命去了,片刻后,树林里传来老道的惨叫,以及更大声的嚷嚷。这次嚷嚷的更凶了,连“满门抄斩”,“祸及九族”都叫了出来。
叶沉咳了一声,别别扭扭地道:“那老道是国舅请来的高人,地宫的丹药也是给国舅炼的。”
叶悬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怕受我牵连?”
“你放屁!”叶沉针扎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面红耳赤地吼道,“老子才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老子这就去把那老道砍了,不就是满门抄斩嘛!大家一起上刑场,谁害怕谁是孙子!”
他说着就要去拔叶悬的剑,叶悬当然不肯给他,闪身躲开了,皱眉道:“你整日跟什么人混在一起,说话粗鄙野蛮,不堪入耳。若是爹娘在世,也要被你气死。”
叶沉暴跳如雷,“我粗鄙我野蛮,我跟市井无赖混在一起,那又怎么了?我们照样肝胆相照有情有义!你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道理,还不是出卖了你最好的兄弟?爹娘要是活着,早被你气死一万次了!”
叶悬脸色唰一下变得雪白,额角青筋直跳,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两手紧握成拳,手背血管暴起。
叶沉毫不示弱地瞪着他,眼睛里暴起了根根血丝。
空气突然间凝固了。
周游觉得自己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树林中的老道仿佛也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一声也不敢吭了。
半晌,叶悬慢慢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拳,慢慢摇了摇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树林中走去,每一步,仿佛都有千钧之重。
叶沉狠狠啐了一口,骂道:“懦夫!”
叶悬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
萧景佑沉默地看着这两兄弟。
当年叶悬受皇后和太子胁迫,在萧景佑酒中下了“忘尘”。皇后和太子用来胁迫他的,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弟弟,叶沉。
叶家父母去世很早,两兄弟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叶悬做萧景佑的贴身侍卫后,很少有机会回家,偶尔能回趟家,也都是用来陪伴叶沉,而每次叶悬返回皇宫之前,叶沉都要哭上半天。萧景佑知道后特意请示了皇上,准许叶沉进宫。
萧景佑有一次酒后对叶悬说,如果上天能给他如叶家兄弟一般的家人,他愿意用王位去交换。当时也喝得半醉的叶悬说,即便十个王位,他也不肯换。
果真是天地不仁,并不因为一个人拼了命的珍惜与守护就网开一面。
“叶沉。”萧景佑叫了叶沉一声。
叶沉眼睛红红地看过来,他的神情愤怒中夹杂着悲伤,像个受了委屈无处倾诉的孩子。
萧景佑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他对叶沉笑了笑,像是多年前他在宫里时那样,有些羡慕地笑了笑。
叶悬和他的皇城守卫军主要职责是守护皇宫安全,抓人办案不是分内的事,除非事情牵连到皇上的安危。
皇上如今半疯半傻,只要皇后和太子不对他下手,皇宫内外就没有什么能危及到他的安全。
萧景佑看了看天色,这里距离岳安只有几十里路,现在出发,天黑前还能赶得及进城,否则又得找借宿的地方,他现在不太希望再看到什么节外生枝的惊喜。
李拂立刻就去牵了马,周游全身酸痛,骑马勉强还能跟上,若是走路,比乌龟快不了多少,怕是走上半月也到不了岳安。
叶沉毫不客气地牵了叶悬的马,对周游道:“来,我们共乘一匹。”
周游咧嘴道:“左右都是要偷马,为什么不干脆偷两匹?”
叶沉厚颜无耻地道:“牵了别人的,那才叫偷;牵了我哥的马,顶多算借。”
周游佩服地抱拳拱手,“如兄台这般翻脸比翻书还快,嬉笑怒骂随意转换,言行不一且理直气壮,在下生平仅见,佩服佩服!”
叶沉道:“好说好说。”
周游又向树林方向看了一眼,满脸好奇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就冲你这么上蹿下跳口无遮拦,你哥居然还没打死你,我也很佩服他的涵养。”
然后赶在叶沉翻脸前抓紧时间爬上马,半趴半坐冲叶沉拱手谄笑。
叶悬在林中,听到外面吵吵闹闹。这几年他一直睡不好,尤其不喜欢吵闹,可是现在听到这些声音却觉得心中格外平静,只能多听一些,再多听一些。
所谓心境,无非是当你欢喜时,天地都同你一起欢喜;当你愁苦时,万物都染了悲色。
萧景佑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时候,他想过死,也试过死,也许是命大,也许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