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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茶客虽然高矮胖瘦有别,但都是面色黝黑,衣衫俭朴,端起茶碗大口喝,喝完用手背一抹嘴。
于是角落里一位身着长衫,面色白皙的中年茶客便特立独行地脱颖而出,三条腿的板凳坐出了太师椅的架势。看他端茶的手势与品茶的姿态,其余茶客莫名觉着没滋没味的粗茶突然身价高了起来。
那与这简陋茶棚格格不入的茶客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与周边环境的不协调,怡然自得地慢慢喝着茶,空着的那只手放在木桌上,指尖在开裂的桌面上无声地轻敲。
众茶客看了会儿新鲜,见这位八风不动,便也纷纷收了目光,与就近和或相熟的攀谈起来。
有个卖针头线脑的小贩说:“听说那三位法师比送子娘娘都灵,都不用十月怀胎,直接就给你变个娃娃出来,现在连国舅府都要请他们去做法呢。”
另一人道:“这也太邪乎了。没有十月怀胎,那娃娃从哪儿来?总不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吧?”
“所以才说人家法师厉害。还有个岁数不大的女法师呢!”
有个小贩颇为羡慕地道,“给国舅爷变个娃出来,那肯定能得好多赏赐,起码得上千两白银。啧啧,几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你说人家法师是从哪儿学的本事呢?咱们也去学学。我也不学那变娃娃的大本事,能每天变出三顿饭就行。”
“瞧你那点出息。要是我,我就变个大姑娘给我当媳妇……”
年轻货郎的尾音淹没在众茶客的哄笑声里。
那格格不入的中年茶客微微侧过头来,斜飞入鬓的长眉下,有一双眼尾上挑的丹凤眼,听到“女法师”时,他低垂的眼眸中滑过两道细微的幽光。
树影渐渐偏移,暑气慢慢散去,风中带了些清凉的秋意。歇够了脚的货郎嘻嘻哈哈地各自背起谋生的担子,散入四面八方的小路。
开茶棚的老汉收起一摞粗瓷碗,走到角落的桌边时,看到桌上立着一排铜钱,每一枚都深入木头,只留一半在外面。那经年腐朽的桌面居然没有因此增添新的裂纹。老汉诧异地左右张望,那茶客走得悄无声息,老汉连他几时走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留下的这些铜钱。
老汉张着嘴呆了一会儿,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捏住一枚铜钱,稍一用力就拔了出来。桌面上留下一个完美的半圆形凹痕,就像,就像调皮的孩子把铜钱按进面团,毫不费力地留下的痕迹。
国舅爷娶亲第二日,果然派人来包家请三位法师。
包掌柜一面觉得与有荣焉,一面又有些不舍。自从三位法师寻回小宝后,家里人气便兴旺许多,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宾客上门,酒楼的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包掌柜已偷偷将三位法师的牌位摆上了案头,早晚三炷香地供着。
萧景佑略微矜持了一下,在来人把国舅爷准备的见面礼一一摆开后便痛快地答应了。
李拂依然从头到脚包裹地严严实实,周游这些天每日都要涂涂抹抹,如今已是轻车熟路,当即装扮停当,上了国舅府的马车。
包掌柜洒了几滴清泪,与三位法师挥手作别。
外面照例又围了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叶沉也混在人群里不远不近地看着。
这些时日,三位法师在京城声名鹊起,其中也有他和一帮兄弟推波助澜的功劳。
他本以为萧景佑早已有了万全之计,只要成功进入国舅府,接近了秦勇,后面的事肯定是水到渠成的。直到昨天周游急吼吼找到他,迎面砸给他一个不靠谱的差事,叶沉才后知后觉地记起了他曾经在晋王手里吃过的亏。
为什么他总是不知不觉地对萧景佑交出全部信任呢?他是被下了降头吗?
叶沉心情复杂地看着奢华的马车远去,看热闹的人们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叶沉正要走,接着去找刘一安,忽然身边有人问道:“劳烦问一下,这里是包掌柜家吗?”
叶沉吓一跳,人都快挨到他肩膀了,他居然毫无察觉,若对方是仇家,此刻他尸骨怕是都凉了。
定睛一看,那问话的却是个温和无害的中年人,一双丹凤眼笑眯眯地看着他。
叶沉一眼就看出他是从外地远道而来的,点头道:“没错。”
随即他又灵光一闪,问了一句:“你是来找三位法师的吗?”
那中年人笑眯眯地点点头:“是。”
“那你来晚了。”叶沉伸手一指,路上的尘埃还没有完全落下,“三位法师刚坐着国舅府的马车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中年人笑眯眯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两道精光,整个人的容貌气质随之一变,似乎全身笼上了一层寒气。
但只是眨眼间,那寒气就烟消云散,他又恢复了一派温和的模样。
“请问国舅府怎么走?”
“……”叶沉嘴角抽了两下,心说你当国舅府和包掌柜家是一个级别的,想进就能进么?
但他凭借只觉咽下了这句话,老老实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