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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的首领姓罗,我便随他姓,唤作罗笙。
这并没什么不好。毕竟养育之恩大于生。
据说,取名为笙,是寓意我今生不得开口的,来世得以如愿,拥有似笙歌婉转般的嗓音。
爹爹们文化不高,大字更是不识几个。能取个这般诗情画意的名字,倒真是难为他们了。
八岁之前,我一直都在随他们习武,山林便是我的天地。
没有凤头钗,还有雏菊编制而成的花环为冠。没有鲍鱼雪翅,还有山肴野漱。
总之,日子是过得舒舒坦坦,无忧无虑。可以不为了凡世利益金钱相争,自给自足,足够怡然自得。
春日里,积雪融化滋养地底种子,开出满山遍野的花草,我便拿了镰刀,割草喂禽。
罗爹爹有时对我的野性颇为不满:“你应像个正常女子一般,而非野人。”
我觉得他是忘了,我长于匪窝,从未下过山。因此,山中野兽皆与我为友邻,女红温婉与我差之千里。
我这么辩解着,于是后来罗爹爹便让几位母亲教我烹茶栽花习字。
她们其中有人曾是大家闺秀,家道中落后,实在无力维持生计,这才上的山。
九岁那年,爹爹于我屋前栽了一棵梨树。
梨树躯干挺拔,我常将它比作瘦瘦高高的张爹爹,引得爹爹母亲们大笑不止。
闲暇时,我会于树荫下烧水烹茶。梨花开遍枝头,风拂过,花瓣簌簌落下,转眼便染了我一身素白。
而有星星点点,飘落至茶杯之间,衬着几抹碧绿的茶叶和泛黄的茶水,浮浮荡荡,如一叶扁舟,行在流水潺潺而又荡漾无数白莲荷叶的清河之中。
热雾弥漫间,余晖穿透枝叶,斑驳的光影悉数散开,点着衣襟,点着白石桌,点着地上的枝叶枯荣,和远处山林的花果清香。
那时真觉得:“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我看的书不多,字也不识多少,却偏偏觉得,眼前这一幕,就该如此形容。
可无论山中如何风景秀丽,仍是不及我对山下世间的向往。
爹爹们从不允许我下山。我无法言语,只能哇哇地乱叫着发泄不满。
然而一日,胡爹爹却忽然对我说,今晚便是逢元节,山下城中格外得热闹,他想带我一道前去长长世面,前提是不许告诉其他人。
能够下山去逛街游玩自然是好的,更何况那是一番从未见过的景象。
于是我使劲儿点头,满眼的欢喜。
我与胡爹爹是黄昏时分前往,到达城中时,已是月上梢头。
城里的确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宛如白昼。我兴奋得穿梭于各个摊位,摸摸这个,好奇那个。
最终胡爹爹给我买了一盏花灯,拉了我的手,边走边道:“山上终日吃些杂谷粗粮,今日正巧过节,走,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乖乖得跟在身后,紧紧牵着他宽厚的手掌,生怕一不小心便会被人流冲散,再也见不到他。
胡爹爹好好走着,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他高大的身躯竖立在我面前,如墙一般。
我不明所以,拽拽他的衣襟,打出手势问道——怎么不走了?
他头也不回,自然没看见我的问题,只自顾问我:“笙儿今年几岁了?”
我愣了片刻,不知他用意,只当他是日子过得久了,便忘了我的年龄。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掌心缓缓写出——十六。
他点头,似是轻叹出一口气息,便继续牵着我朝前走去,走进灯火深处。
胡爹爹的情绪好像不太对。明明是在过节,他却像是打架输了的公鸡,有些沮丧的模样。
我仰头望着他的后脑。
明明已经十六年纪,还是只能刚刚触及到他肩膀。
拐过几个转角,再穿过一条街道,胡爹爹带着我停在了一幢华丽的楼宇前。
有匾额写着金晃晃的三个大字——怡红庄。
字迹看起来风流,一点也不正经。
我撇撇嘴——初次见到这个地方就不太喜欢。
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在门口冲着街道人流招手呼唤。她们个个面色绯红,头上发饰繁杂,脸上似乎涂了细细的“白面”,唇瓣红如血。随着那一声声的呼唤,嘴巴一张一合的,活像生吃了野鸡的女鬼!
我愕然。
这些女子,怎如书上画的妖魔般狰狞不已。
“客官,进来看看啊。”
一位绿衣姑娘扭着腰肢,绕于我们身侧,白皙指尖轻抚过胡爹爹的面庞,回眸一笑时,风情万种。
然而胡爹爹不耐烦得摆开绿衣姑娘的手,径直拉着我入了怡红庄。
我边走边回头看向那女子,只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