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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红。她将鲜血滴在香头,须臾,阎香便升起了袅袅青烟,夹杂着奇异的香味,令人莫名精神一振。
“姑娘你既然知道来这里,想必也是知道我的规矩。”
我将握在手中的茶杯转了两圈,抬眸瞧向对面一脸憔悴的女子,突然有些心软,却还是突然降低了声调,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沉声道:“一物易一愿,便是我的规矩。”
女子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冻得发紫的双手,打出手语,目光犹如黑暗中寂静的汪洋,蕴藏着巨大的悲伤——我知道你能救他。
我蹙眉不止,抬手将温热的指腹划过女子干裂的的唇瓣。只见淡淡的白光凝聚于指腹,再散作点点,渐渐融进她的皮肉里消失不见。
“我……”她才说了一个字就停下了,有些不可思议地呆愣半晌,却似乎并不愉快。良久才抬起少了小拇指的左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庞,原本早已枯竭的眼眶瞬间又溢满了泪,一眨眼便落在了手背,如伤遇盐,疼得厉害。
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了,若是妖怪还好,可她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帮其恢复声音之举,却非我同情心泛滥,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听一个故事罢了。
“如果能早点开口,一切大抵就不会是如今光景了……”
连我也没想到女子的声音竟是如此动听,似山涧清溪轻轻流过,不骄不躁,甚至略显空灵。
许是因为长久不能言语,故此嗓音带了些沙哑,显得美中不足。
女子转头望了望男尸,心中又是蓦地一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徐徐吐出。
“姑娘,你可有所爱之人?”她突然问道,令我微微呆滞片刻。
我所爱之人?
有没有,应是连自己也不清楚。
夜阑之离开后,我时常想念他,也时常念着,待他回来后,定要将他牢牢捆起,沉下忘川河底,好让那河底冤魂日日折磨他,以便挫挫这个天界月老的顽兴尘心。
可他让我等,我便等了,却不自知是否这就是人类常说的爱情。
久远到模糊的记忆,唯言绪死前那句话尚且清晰——“無名,你可爱我?”
那时我是如何回答来着?好像是爱的。
可夜阑之却说,那是因为我对言绪心怀愧疚。
“若你爱他,自然会信他。可你害怕了,失手杀了他。这就是不爱。”
敢和掌管姻缘的月老谈感情,我也真是不知所谓了。
可……
“应是……有的。”
我颔首,待反应过来,竟是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如此,你便能懂为何天冷冰坚,我仍要赴死将他带来这里。”女子有些发怔地望向案上阎香,声音轻轻的,“其实爱很简单,有时不过一眼的事,却要人们花上数年甚至更为沉重的代价去回应……回应那份情……为此,天诛地灭,亦无所畏惧!”
廿一
天初:
“你是被这些山匪绑来的吗?”
她不回答,只定定地望着他,一张清秀的小脸尽显单纯与无辜。
而他虽感疑惑,还是伸手将女子从地上拽起。忽然,寒光闪过,脖颈一凉,却是一把匕刃,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喉间。
她半跪在地,一边威胁着他,一边又空出一只手来,指指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山匪,口中咿咿呀呀不止,匕尖微颤,看上去紧张不已。
“原来,是个女山匪啊……”唇角缓缓绽开一抹笑容,他又道:“还是个小哑巴……”
壹:
我生于春暖花开的三月,生于一个破落庙宇。
满身尘埃的佛祖依旧是悲天悯人的神色,它见证我存在于世,也望着父亲眉眼露出稍不忍心的神情,低头亲吻我的额头,随后扶起虚弱不已的母亲,缓缓离开。背影决绝,甚至不再回头。
此情此景,我虽未亲眼所见,但听爹爹们的描述,应也能大概绘出个七八分来。
为何爹娘生出我,却又要弃我于庙宇?
幼时百般思索,直至稍大后才想出原因——因为贫穷,因为战争。
在这个昏君当道的年代,百姓均活得苦不堪言。养活自己已是不易,更何况再添个小累赘。
那应该是个雨夜,庙外暴雨如注,北风呼啸呜咽不止。我发了高烧,尚在襁褓,躺在巨大的佛像面前。
因躲雨而进庙的一群山匪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我。他们本性不坏,不过为国所迫,而家中已无柴米油盐,才山上做匪。
然而他们劫的是都是贪官,济的都是穷人。这伙人,在民间,只被少数百姓称颂赞扬。
虽然勉强捡回性命,可我也因烧失了声音,成了哑巴。
我终是做了山匪的女儿,有着数十位爹爹和几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