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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死了,做的事能一了百了,犯的错都消失不见?”
“陛下若凭此断定,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长孙蕙!你敢这样跟朕说话!你以为朕不敢办你是不是!”
长孙蕙自袖中翻出一物,亮于御前。
纯金令牌,龙纹作饰,正面浇筑“御”字。
“陛下可还记得此物?”
元德帝眼神一凝,双手握拳。
他当然记得。
年少之时,他为在父皇面前露脸,于冬猎时奋不顾身。
不想一人跑偏,忽遇大雪被困,是她和年少的明玄一同找来。
那一夜,他们三人挤在雪洞中避寒。
他二人不断为他搓手生热,他伤了腿,是他们二人一背一扶将他带出去的。
他们成婚那年,他固然心痛欲绝,但仍送去重礼。
曾经,他这条命都是他们救的,有生之年,他随时愿意报偿。
这是帝王重诺,一代一代传下去,无异于传家之宝,家族护身符。无上荣耀。
事实上,这些年他夫妻二人也并未提过此事。
元德帝心中说不出的烦躁,气息微乱:“你要如何?”
长孙蕙的面色严肃起来,向座上男人行大拜,双手捧物,恭敬呈交。
“臣妇今日,欲向陛下讨回救命之恩。”
“我要这长安内外,再无嘴碎之人。我要我的女儿,一辈子清白荣耀。”
元德帝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她不是来听训受审的。
她才是来鸣冤要公道的。
与此同时,男人心中的情绪变得极为复杂。
换作任何一个人,站在大局角度,从长远考虑,都不会做此请求。
帝王重诺,无上荣耀,本该用在更宏大的目标上。
眼下,的确有些难听的流言,但时移世易,日日有新,这些流言能维持多久?
甚至,她用金牌为明家求更高的荣耀,借此威慑,也好过直接用在两个死人身上。
死去的人,纵然追加无数荣耀,也不及活着的人得到同等荣耀带来的更多。
可……这就是长孙蕙啊。
心里为了谁,那就是谁。
偏激又执着的只冲那人而去,不夹带任何多余的考虑。
炽热且直白,让人有烈火灼身的感觉,深刻,纯粹,亦痛快。
但这些,并不该是一个帝王渴求的东西。
书房中静默许久,慢慢传来男人的轻叹声。
“你可知,它本可以为子孙后代求得更多。”
“这样轻易拿出来,轻易请求,待家族真正需要时,或许你会后悔。”
长孙蕙起身抬首。
“这是臣妇与丈夫用命换回的荣耀,理应用在我们最珍贵的人身上。”
“子孙后代的荣耀,自由子孙后代自己去挣。”
“臣妇与夫君最后悔的,就是曾像陛下所言一样去考虑。”
“若一切能重来,臣妇会在黛娘被定为太子妃时就将它拿出来。”
元德帝眼神震动,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长孙蕙见他此态,心中已有定数。
她直起身,下颌微扬:“陛下不必替臣妇与夫君惋惜,反倒应该开心。”
元德帝蹙眉:“朕开心什么?”
长孙蕙:“陛下幼时已经营密门,在位多年,臣下所为,怕是无所不知。”
听到“密门”二字,元德帝脸色都变了:“长孙蕙,你休得胡言。”
长孙蕙笑一下:“这不是陛下曾经亲口告诉臣妇的事吗?”
元德帝心中无端涌起一股怒火。
年少以诚相待,最大的秘密亦坦诚相告。
可她最终选了别人,而今,她竟捏着他曾经的坦诚来谈判!
帝王之身,无不多疑。
自古以来,多得是君王暗中养军,储能人异士为其效力。
而他的密门,便是其中一支。
朝中有些什么牛鬼蛇神,他清楚得很。
长孙蕙淡淡道:“一场天灾,或许陛下看清许多人的嘴脸。”
“可是碍于帝王之身,恐怕连惩治都要找准时机,安稳理由,保全仁厚之名。
“而我明家没有这种顾虑。”
长孙蕙:“若是陛下愿意,这是现成的机会。”
“犯我明府者,我们办了,犯陛下忌讳者,亦可凭我明府名义办了。”
元德帝险些气笑了。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疯话?明玄也由着你这样疯?”
长孙蕙坚定无比:“这不是疯话,是诚意,亦是衷心。”
“你就不怕为夫家树敌?”
长孙蕙:“但凡陛下用的顺手,君在一日,家应无忧。”
良久,书房中响起元德帝的声音。
“东西留下,你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