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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氏国国主抬眼盯了他一瞬,声音愈发轻柔。“啊,听闻长安城的琼花甚美,本国主这是,打算去长安赏花。”
    深冬腊月,哪来的琼花开?
    郝春皱眉。
    月氏国国主月南华似乎一眼窥破他心思,笑吟吟地以手搭在车外,浑似漫不经心地道:“待本国主到了长安,那满城的花儿,可不就开了?”
    郝春顿时内心警铃大作。
    果然,月南华又接着轻声曼语地道:“不想此番去长安居然能遇见小侯爷你,可真是幸甚至哉!侯爷,可要同行?”
    身后传来两道杀人的目光。
    郝春只觉得脖子一圈儿冷飕飕的,仿佛十四郎那把利剑掉了个位置,架在他脖子上了。他下意识耸了耸肩,苦笑道:“国主此话当真?”
    “啊,自然当真。”月南华从车窗探出小半个身子,猫儿般琥珀色的眼在日头下诡异地呈现出半透明。“只是不知侯爷你,可愿否?”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郎:情敌?掀桌(╯‵□')╯︵┻━┻
    月南华:乖,本国主疼你啊!
    陈景明:……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还没到我的戏份?已经等不及要翻下页了呢!=_=
    第21章 路遇
    月氏国国主开了金口,这天下间谁敢驳回?况且他如今在西域待久了,多少也晓得些名堂。十四郎灭了伪帝、渌帝朝嫡长子秦蔺后,请旨将秦蔺盘踞的凉州割给月氏国,美其名曰,月氏国族人擅长放牧,待凉州大马长成,便无偿送予应天军中。
    如今月氏国与应天两国交好,郝春当然不会没事找事儿,当即呲牙笑道:“求之不得!国主先请!”
    “不,”月南华懒洋洋地笑了笑。“侯爷先请!”
    “国主身份尊贵,您先请!”
    “侯爷年少有为,你先。”
    月氏国国夫十四郎在一旁冷眼看着,忍不住咬牙焦躁道:“月、南、华!”
    “哎,阿四你唤我何事?”月南华应的毫无压力,雪白假面后一双猫儿眼轻转,在日头底下隐隐然竟似有琥珀色流光。
    原本气势汹汹的十四郎立刻萎了,抿了抿唇,片刻后撤剑离了沈虎头咽喉,青衣翩跹,眨眼间便退回到车窗,俯身对月南华淡淡地道:“你是国主,当然你先行。这天下,无人可走在你前头。”
    月南华琥珀色的眸子转了转。“哦?那,入了应天后,应天帝君也不能?”
    十四郎抿唇。“你是客,他自然会让你先行。”
    月南华轻笑一声,玉白指尖有意无意地撩拨十四郎青灰色道袍。“那,程家五郎呢?”
    十四郎神色不动,仔细看,反倒有了松了口气的释然。他凑近月南华,宠溺地道:“你总是计较他。”
    “本国主与程家五郎站在一处,你让谁先行?”月南华不依不饶,声音里笑出蜜来,雪白假面上绘的狭长美目内嵌着对儿琥珀色瞳仁,美而妖。
    郝春在旁边被灌了一耳朵肉.麻话,呲了呲牙,心里头也在快速盘算。大司空程怀璟昔日未入朝前,在长安士族间往来,时人多以“五郎”呼之。月氏国主吃的这口老陈醋,分明是醋着当朝程大司空啊!
    看来坊间所传,说建业侯十四郎于微时曾迷恋程大司空,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侯爷,你到底为何要请战西域呢?”
    郝春一愣,回过神,发现月南华与十四郎这对儿夫夫不知何时已经肉.麻完了,十四郎钻入车内,月南华一只手倚在车窗,假面后那双琥珀色的猫儿眼正在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啊,朝廷所召,不得不从。”郝春下意识就说了心里话。
    月南华继续眯着眼睛笑,就连笑声都妖孽。“不得不从?敢情侯爷你的心里是不乐意的。”
    当着沈虎头与长安京来的一众虎贲军子弟,郝春不能应这句。他当即把脸沉下来。“为人臣者,自当以朝廷诏命为命……”
    郝春还待侃侃而谈,表达下他对于应天.朝与永安帝的忠心,却见月南华对他带笑招了招手。“你过来!”
    郝春不仅不过去,反倒警惕地在马背上绷直了肩背。
    “骑马多累啊,过来,与本国主一道坐车。”
    郝春居高临下地乜了眼那辆招摇的黄金车,似笑非笑。“只怕建业侯不许。”
    “他不敢。”月南华淡淡地一句带过,玉白手托腮,又再次热情地邀郝春入车同乘。
    郝春候了一刻,建业侯十四郎果然死了般,闷在马车内再不吭气儿了。啧,管教的挺好!不愧是月氏国国夫。
    郝春内心开了嘲讽腔,脸上依然笑模笑样的。“不用,小爷我惯爱骑马。”
    “他让你坐车就坐车!”十四郎声音狠厉,言简意赅。“你进来,我骑玉华骢。”
    玉华骢是郝春爱驹,自打两年前他偶然在西域盐湖边得了这匹神骏,一直爱不释手。这两年,就连半夜喂饲料他都得亲力亲为。平白无故地把玉华骢让给十四郎骑,凭啥啊?
    郝春当即就不乐意了。“这马性子烈,怕建业侯伺候不住。”
    不料素来冷着脸的十四郎居然笑了,笑声还挺清脆。“这世上,就没我降服不了的烈马。”
    十四郎再次走出马车,近距离立在郝春马下,一袭青灰色道袍,腰间挂着那把杀人无数的长剑。
    “侯爷,下马吧!”
    论爵位,十四郎比郝春还高着半阶。郝春当然不敢太放肆,但他心里别扭,下马甩镫的动作迟迟艾艾拖了数十息。下了马,鞭子仍绕在修长手指间。“建业侯有所不知,这马……”
    话没说完,郝春眼角一道青光掠过,掀的他眼皮子直跳。
    十四郎稳稳地骑在玉华骢马背,双腿夹紧马腹,手一伸。“鞭子。”
    郝春喉结滚了滚,不情不愿地交出手中的乌黑马鞭,犹自不甘地道:“你别看它现在乖乖的服帖的不行,一会儿跑起来……”
    嗖!
    十四郎劈手从他指尖夺走马鞭,夹紧马腹,一溜烟儿地蹿出去半里地。连句废话都没!
    “咳咳,”郝春被马蹄扬起的灰尘呛得连声咳嗽,抬袖掩住口鼻,愤愤地嘟囔了一句。“这该死的玉华骢!”
    “上车吧?”黄金车上的月南华笑眯眯地倚在车窗,漫然道:“不然侯爷你就得靠两条腿走到长安城了。”
    郝春骂骂咧咧地上了车,屁股坐下,嘴里仍不服气地道:“那马是小爷我亲自捉来的,就为了它,小爷我的手臂都伤了!”
    为了验证他的话不假,郝春大喇喇地脱去猩红大氅,解开箭袖暗扣,撸起衣袖把右手臂上一道两寸长的疤痕给月南华看。
    月南华叼着支尺余长的白铜杆烟斗,斜眼乜他,噗地喷了口袅袅白烟。“悠着点儿,侯爷您可悠着点儿!我家那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