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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口唤住他。“夫人!”
    陈景明回头。
    “这世上再烈的马,也须有个伯乐。”王老内侍眯起眼,苍老如橘皮的脸上含着抹意味深长的笑。“夫人若是不愿做那笼头,倒可做那伯乐。”
    陈景明默然片刻,撩起眼皮静静地问道:“如何做伯乐?”
    “侯爷志向不在皇嗣,但他身份放在那,无论谁入主了东宫,怕是都会辖制平乐侯府一二。夫人啊……”王老内侍叹息了一声,重重地道:“与其做那砧板肉,不若替侯爷参详参详,如何逃出生天?”
    沙场上的风炽热,陈景明立在日头下眯起眼,许久后才静静地笑了一声。“晓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景明:侯爷您就可劲儿作,待下官先去找下鞭。
    ╭(╯^╰)╮
    第32章 ——
    郝春离了平乐侯府,见沈虎头打发了几个仆从匆匆离开,眼角瞥见,心里却没太在意。他满心都是刚才陈景明立在沙场旁的样子!
    静静的,一袭淡灰色麻衣,如松墨般在夏日中袅袅生香。
    ……奇怪,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个讨厌的家伙生香?难不成,他当真喜欢的是男人?
    郝春骑在玉华骢马背,马蹄声疾而骤,总像是敲打在他心口。一声声,质问他为何当真记着那个人?
    在伏龙寺外初遇那幕的确很震撼,陈景明也的确君子如玉,但郝春至今也没开过荤,他不能确信自家到底要什么。所谓欢喜男人,不过是为了逃避当今帝君猜忌,再后来,就纯粹是为了避开皇储之争。
    ……那个家伙呢?他一句醉后胡言乱语,说要夫人来伺候,陈景明那家伙为什么就当真来了?
    “侯爷,侯爷?”沈虎头大笑着催马靠近,在他耳边高声道:“可见还是侯爷招人欢喜!”
    “……啊,啊?”
    郝春一瞬间慌乱,仿佛他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看穿了般,脸皮热辣辣的,扫向沈虎头的目光下意识水光粼粼。眉目生了情意,整个人在六月艳阳下灼灼其华。
    沈虎头猛地勒住缰绳,险些从马背栽下地,愣了足有三息说不出话。
    赫赫,鼻息粗重。
    平乐侯爷生的美艳,沈虎头一向是知道的,但他从来也没对这位少年侯爷动过什么心思。眼下这么近距离,眼对眼,他居然有点受不住。
    “咳咳,”沈虎头仓促掉开视线,嗓子眼不知为何发干,汗水涔涔地沿着鬓角渗出来。“那个什么,李从贵要来,还有安阳王……”
    说起正事儿,沈虎头肃了肃脸色,呼吸强自平定了些。再回头时,眼神也转为试探。“我刚让人去喊陆几和裴元,谁知他二位与李从贵恰好都在安阳王住的别院,这不那什么,安阳王也动了兴致,说要来这长安城第一的楼内品个香。侯爷您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不能拒了安阳王秦典。郝春心知肚明,眯起眼,唇边也换上抹漫不经心的笑。“那就来呗!说起来,小爷我回京后还没来得及拜会安阳王。”
    沈虎头立刻释然地一笑,为了掩饰这种释然,几乎是蹩脚地抬袖擦了擦汗。“啊,这天气真热!也就侯爷你能受得住在日头底下练枪。”
    先前在平乐侯府练武场的画面再次闪现于眼前。郝春晃了个神,想起陈景明一身淡灰色麻衣立在日头下,烈日在他墨发顶打了个旋儿,走近了看,隐隐然似有墨玉色。
    那个家伙,为什么总能令他想到玉?
    ……总不能当真是因为初遇那天,他恰好坐在树荫下打了个盹儿,梦见了个如玉的少年郎?
    “呸!”郝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率先下马甩开镫,大步流星,宛若身后有头河东狮在追。“走走,去楼里吃酒!”
    沈虎头眯着眼睛在后头盯着他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着摇头。“来了,这就来了,陆几他们几个已经在里头候着了。听说侯爷你喜欢如玉,安阳王特地叫了如玉唱曲儿。”
    沈虎头牵着马快步走到郝春身畔,神神秘秘地挤了个眼,压低嗓门道:“这如玉还是个清倌儿,一夜百两金,安阳王已经付了定,就等着侯爷您今夜做新郎呢!”
    郝春眼一抬,强忍住心口莫名泛起的恶心,假装漫不经心地道:“要他付什么钱?小爷我是嫖不起的人吗?嗯?”
    “嘿嘿,这也是安阳王的一点小小心意嘛。”沈虎头似有意若无意地笑了声,把话题引入正题。“安阳王初来乍到,有意与长安诸家交好,向来都是如此谨慎。”
    谨慎?谨慎就喊他来花楼吃酒,还替他把过夜费都付了?
    好像生怕他不嫖似的。
    郝春一肚皮腹诽,嘴里也笑着打哈哈。“他还要着意与诸家交好?就小爷我看,他不是已经与陆裴李沈四家交好了吗?陆几与陆奉常同宗,是陆家第三房的嫡长子,虽然目前只挂着个散秩武官,却是个有大才的!裴元就更不用说了!这长安城谁不晓得,裴郎一顾、误终身!哈哈哈哈哈!”
    陆裴李沈四家均是应天三十二高门,陇西李家因为支持过与永安帝争夺天下的原东宫太子秦蔺,在永安帝登基后已然没落了,如今出身于陇西李家旁支的李从贵不得不四处钻营。其余陆裴沈三家却都是如日中天,子弟少年时大多在龙虎贲军,常伴帝君左右,荣宠正盛。
    陆几自幼顶着神童之名,在朝野内外声誉颇佳,弃文从武后,又隐隐然有了替代郝春这个征西大将军的姿态。要不是永安十年郝春出征的时候,陆几还在读书,这个征讨西域叛军的事儿指不定还得多个督军。
    至于裴元,那就更了不得!整个裴氏家族嫡系单传的男婴,从出生起就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生的极好,一喘气就全族人都提心吊胆。到了十六岁议亲的年纪,适龄女子画像足足运了三车到裴府,就这样,也一个都没能入裴元的眼。
    按照裴元的话说,这些个胭脂俗物,配不上他。
    郝春呲牙笑了一声。“啧,说起来,今儿个人倒是到的齐全。裴元弟弟我也有四五年没见了。”
    沈虎头跟在他身后主动接过缰绳,嘱咐了暗香楼前负责栓马的老苍头,回头笑道:“自打侯爷去了西域,裴元病了足有四年半。”
    顿了顿,意有所指。“侯爷去了多久,裴元就病了多久。”
    郝春施施然抬脚迈上台阶,随口道:“他身子骨就是太弱!也得多习练武艺才是。”
    “倒也不全为这个。”沈虎头欲言又止,见郝春竟似当真不在意,忙又压低声音补了句。“他一直念着侯爷你。”
    ……这叫什么话?
    郝春皱眉,不悦地瞪了沈虎头一眼。“胡扯!他念着小爷我做甚?”
    沈虎头笑容越发奇诡。“侯爷你当真不晓得?不光裴元念着你,就连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