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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恼,陈御史如今好歹也是你的夫人,这管教一下自家夫君出门打野食……也是该的。”
    “呸!”郝春愤愤然往沙坑里啐了一口,昂起下巴,冲陈景明怪声怪气地道:“别说你我眼下还不曾成婚,就算成了婚,你也就是小爷我娶来的一个摆设!想管小爷出门吃酒?门儿都没有!”
    郝春说着就回头拉住沈虎头,故意作给陈景明看。“走走,咱这就去暗香楼吃酒!没得白担了这个名头!”
    沈虎头本就不愿意见到郝春身边多个陈景明——陈景明在朝野内外名声不好,是有名的冷面阎王,偏脑子特别好使,要是平乐侯爷郝春搭上了这个家伙,这对儿夫夫还不得一路扶摇直上九万里?指不定就连嗣君的位置,陈景明都能替郝春博来。
    眼下郝春与陈景明置气,沈虎头求之不得,但他脸上还要装一装。“侯爷,别了吧?陈御史这、这正在吃醋呢!”
    “谁管他?”郝春翻了个白眼,从鼻孔里嗤笑一声。“再者说了,若是他当真要做小爷我的夫人,那他就得受着!这长安城内花楼足有六七十个,他能一家家看的过来?啧,也就是个饥不择食腰不好的家伙。”
    最后这句特别狠。
    陈景明气的脸色煞白,薄唇抖个不停。
    郝春眼角瞥见,心下倒是迟疑了一瞬,但他在沈虎头这种人面前演纨绔演惯了,如今朝堂内暗潮涌动,人人都在争夺嗣君位置,沈虎头据说也投靠了安阳王秦典,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演戏演砸了。
    “走走,小爷我突然想起来,昨儿个晚上暗香楼那个叫如玉的小倌不错。”郝春明面是故意笑的很冷,话语一句比一句欠抽。“小爷我这唇,记得就是如玉咬的,还是桂花味的脂膏呢!哈哈哈哈!”
    郝春搂着沈虎头肩头相携离去,直到走出十数步,他都强忍住没回头。
    沈虎头偏还要试探他。“侯爷,陈御史如今在御史台供职,兼理大理寺刑狱,不好太得罪了他。”
    “小爷我又不是非他不可!”郝春梗着脖子故意大声道:“再者说了,逛个花楼怎么了?小爷我如今赋闲在家,不能逛花楼嘛?嗯?”
    “是是,侯爷说是啥就是啥。”沈虎头笑的也格外大声,就像是有意引着郝春去气陈景明。“话又说回来,侯爷,那个桂花味的脂膏,它香不香?”
    “香,香极了!小爷我跟你说啊……”
    郝春大笑着与沈虎头渐行渐远,独留下陈景明孤零零一人立在沙场,看着那杆在夏风中摇曳的红缨枪。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廊下远远地踮脚看见情势不对的仆僮小跑着喊来王老内侍,王老内侍咳嗽着走到陈景明身边。“咳咳,夫人。”
    陈景明闻声回头,垂着眼,静静地摇了摇头。“我无事。”
    夏风中陈景明只惯常穿着一袭灰色麻衣,用根乌木簪束了发,烈烈光日下容貌俊美如画。
    但总透着股莫名哀伤。
    王老内侍忍不住又咳嗽着软语劝道:“侯爷自小就心思重,陛下恩宠,特地赐了老奴来府。老奴自侯爷八九岁辰光看护他至今,可这心里的话,侯爷也从没与老奴说过。不光不与老奴讲,与任何人他都不讲。”
    陈景明依然垂着眼,不搭话也没走开。
    王老内侍便又道:“侯爷出身有些避讳处,原来的郝老将军呢,战败于西域,至今也没能翻案,被朝廷定为罪人。侯爷的生身母亲,出自于秦氏皇族,在宗府内那也是有谱可查的。咱侯爷身上流着秦家的血,这是不争的事实。”
    话讲到这个份上,倒真有了点推心置腹的味道。
    陈景明忍不住皱了皱眉,接话道:“事涉皇家,老大人……”
    王老内侍突然剧烈咳嗽,咳嗽声掩盖了沙场内的寂寂风声。借着咳嗽声,王老内侍头往前靠了靠,几乎擦着陈景明耳畔道:“安阳王秦典。”
    五个字,陈景明却倏地惊出一身冷汗。
    是了,安阳王秦典是宗族内最有希望继承皇嗣的人,十六岁时便能文擅武,有贤良爱才的名声。秦氏宗府送入帝呈的名单多达三十人,可安阳王却足足甩掉了第二名整个一座长安。
    长安贵胄几乎无一例外,都选了支持安阳王秦典。
    王老内侍略等了登,觑他模样猜他大约是想明白了,这才慢条斯理地笑道:“皇家事,咱自然插不上话,况且得避讳着些。咱侯爷这身份,说尊贵也尊贵,说尴尬倒也尴尬,打从西域回来,侯爷就没领着个像样职位。沈大人在龙虎贲军中却早已是个武侯,论实权,还高着咱侯爷一大截。”
    长安贵胄都择了安阳王秦典,沈虎头自然也投靠了安阳王。安阳王刚入京不过十个月,根基不稳,对于同样出身于秦氏皇族又备受帝君恩宠的平乐侯郝春心怀忌惮,似乎也是件很容易理解的事。
    陈景明垂着眼想了一瞬,勾唇笑了笑。“所以老大人的意思,是让我莫要去管侯爷交际,哪怕是他被拉去喝花酒?”
    王老内侍噎了噎,嘿嘿尬笑道:“当然,侯爷当着您的面儿约了沈大人去喝花酒,于夫人您那就是不尊重,大大的不尊重!老奴这就派人去暗香楼蹲守,仔细掐着时辰点儿,负责把侯爷给扛回来!绝对不能让咱侯爷在外头留宿!”
    陈景明面皮抖了抖,冷玉般的脸渐渐泛红,似乎不胜羞怯。
    王老内侍在一旁察言观色,立即了然地笑道:“侯爷虽然年纪小,但在外处事也有分寸。有时候说话狠点,但侯爷心里头吧,其实不是那么个意思。”
    是不是那个意思,也没那么重要。
    陈景明略带自嘲地笑了声。“他视我为死对头,他刚从西域回来,甫见面就撞见我挡了他的道,他于我有几分情意、几分不得已,无须老大人说,我也知晓。”
    “……倒也不全然是。”王老内侍见他说的伤感,斟酌着又劝了句。“昨夜侯爷酒醉后,声声喊着要个家,侯爷自幼遭逢剧变家破人亡,这家之一字,于侯爷而言竟是个奢望。夫人与侯爷虽然是陛下赐的婚,好歹比旁的不相干的人强些,在侯爷心里,怕是与夫人您……才是最亲近的人。”
    亲近?亲近就至于当着沈虎头的面甩他脸子,公然叫嚷着要去逛花楼?
    陈景明笑得更加薄凉。“无妨,他于我有几分情意、几分敌意,我心里头大约都能明白。倒是劳老大人费心了!”
    陈景明摆明了不信,王老内侍倒不好再深劝,只叹息了一声,迟疑半晌才道:“那,老奴这就派人去贴身盯着侯爷?”
    陈景明默然一瞬,然后摇了摇头。“算了,没有笼头能降服得了真正的烈马,侯爷乐意要怎样,就随他去吧!”
    陈景明说完就转身往西厢房书房走,王老内侍倒觉得当真过意不去,忍不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