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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元怎地就那样沉不住气?现在好,为了将死的人,硬是把自家前程也给砸进去了!”
    “那是因为王爷没留意,”旁边一个幕僚低声上前,附耳道:“王爷,裴元对平乐侯有心思。”
    安阳王秦典皱眉,似乎不信。“难道他也喜欢男人?”
    “是不是喜欢男人,属下不知。”那幕僚笑了一声,压低嗓门。“但是裴元与那平乐侯自幼相识,怕是早就情根深种。平乐侯与那个姓陈的被陛下赐婚,裴元他岂能忍?”
    安阳王秦典抬眉惊讶地笑道:“果然有此事?”
    幕僚退开半步,躬身道:“裴元痴慕于平乐侯,在长安世家是个不可说的秘密,属下也是百般辗转打听来的,必定错不了。眼下裴元被黜,依王爷您看,下一步该如何?”
    安阳王眯着眼想了会儿,又追问道:“那陆几?”
    幕僚抬起头,笑得诡异。“陆几原本是个名士,打从平乐侯奉旨远征西域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弃笔从戎。王爷,您觉着他是为了谁?”
    安阳王秦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点了个头。“哦,敢情他也瞧上了平乐侯!”
    幕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安阳王秦典已经自己接了下去,皱着眉头,眼神说不出的嫉恨。“这平乐侯也就胜在年轻,和个女人似的,他那脸上涂的啥?去了西域几年,风吹日晒的,本王见他也不曾变黑!偏又唇红齿白,专靠色相迷惑人!如今祸害了一个裴元不算,竟然还要祸害陆几?当真是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幕僚望着安阳王秦典那一脸细白麻子,以及因为嫉恨而发红的倒三角眼,想了想,索性闭了嘴。
    “无耻!实在无耻至极!”安阳王秦典重重地拍了下几案,愤愤地道:“你们仔细看紧着些,别叫陆几也给平乐侯那厮拐走了!”
    幕僚从善如流地躬身行礼。“是,王爷!”
    **
    平乐侯府,郝春从辰初就心神不宁地在自家侯府花厅内踱步。他惯来穿的艳丽,一袭火烧云似的霞衫儿,下头是鸭蛋青色肥筒纱笼裤,束着脚,脚下蹬着双乌皮尖头靴。额头抹着镂空黑纱抹额,走路时虎虎生风。
    王老内侍在旁边看的眼晕。“我说侯爷,要不还是打发个人去宫门口候着吧?”
    “小爷我偏不!”郝春拧起两道聚翠浓眉,怪叫道:“陛下又不许我上朝,我巴巴儿地打发个人去宫门外候着算怎么回事?”
    “可是夫人……”
    “小爷我又不是担心他!”郝春顿了顿,大概是自家也觉得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又改口道:“他昨儿个夜里跪了半宿,也没见陛下心软,今儿个还不定能上的了朝。小爷我若是再特地派个人去,他那家伙贼多疑,铁定以为是小爷我特地去看他笑话的。不行!不去!”
    王老内侍憋着一肚皮暗笑,沙哑着嗓子缓缓道:“那,侯爷再这么踱下去,咱这花厅的青砖可都叫侯爷给跺碎了。”
    郝春低头,当真看了眼脚下青砖地。
    王老内侍连忙低头咳嗽。
    “得了,小爷我在这儿也泄不了火气。”郝春自言自语地道:“派人下帖子去西郊兵营请李从贵,小爷我要与他比划几招,就约在西郊兵营。”
    “哎哟喂,这可使不得!”王老内侍急了,煞白着脸赶忙劝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儿。“侯爷您现在可不比从前,您是出过征的人,西郊兵营那地儿是非多,您还是少去为妙。”
    李从贵如今在平乐侯府与安阳王两头跑,算半个帮闲,但西郊兵营却是重兵之地,王老内侍的意思,是怕永安帝疑他。
    郝春越发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他龇牙咧嘴磨蹭了会儿,重重地一跺脚。“算了,小爷我去后头练武场耍会儿枪。若是那个姓陈的回来了,记得让他去后头找我。”
    郝春一阵风地旋脚出了花厅,直奔练武场泄火。
    王老内侍拢着手,望着一袭霞衫儿风风火火的郝春背影,半晌,摇着头轻声嘀咕了句。“什么姓陈的,那是夫人!咱平乐侯府的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安阳王秦典(捶胸顿足状):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幕僚:得了吧,您就是嫉妒。白眼.jpg
    第39章 ——
    陈景明最终也没能在金殿外等到陛下或是大司空召见他的消息,百官散朝时陆续经过他身边,或多或少都会瞄他一眼,神情各异。
    大理寺少卿裴元最后才走出来,与他并肩而行的是散骑将军陆几。
    裴元在经过陈景明时脚步猛然顿住,抬起头,一双杏子眼含露带泣,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陆几立刻拽住裴元官袍袖口,压低声音道:“阿元,莫要惹事。”
    陈景明却已经被惊动了。他撩起眼皮,上下打量裴元。裴元原本就生的面如傅粉,现在更白,几乎称得上惨白。
    白惨惨的,活鬼一样。
    所以刚才在朝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景明不觉长眉微蹙,暗自琢磨,今儿个早朝约莫老师会如约罢黜他的御史台钩狱中丞一职,可这于裴元而言是好事啊!一则,他以御史台中丞身份插手卢阳范家案子,对大理寺少卿裴元来讲是越庖代俎,二则,裴元对平乐侯郝春有不可说的心思,惯来视他如眼中钉。他如今被罢了官,裴元只有拍手称庆的份,为何却惨白着脸一副丧气模样?
    “你现在高兴了?”裴元奋力挣开陆几的手,扑到陈景明面前,梗直着脖子,眼尾高吊着戾气,厉声骂道:“哪怕是你被贬为庶民,也要恬不知耻地拖着平乐侯不放是不是?呵,寒门子就是寒门子,就是这样的恬不知耻!你这是存心要把他往泥潭里拽!”
    “阿元!”陆几刚才没能拉住人,眼睁睁见裴元居然破口大骂,扯到了如今帝君与大司空最忌讳的寒门取士之事,顿时也变了脸色,高声道:“这里是宫门口!”
    裴元气咻咻地瞪着陈景明,满脸戾气。足过了十息后,他大口喘着气,脸色越发灰败下去。又过了数息,就连陆几都以为他平静了的时候,他突然双眼直愣愣的,疯魔了般瞪着陈景明,凄厉地长笑出声。
    “是了,你了不起!你有陛下赐的圣旨,哈哈哈哈!只可怜了我的阿春哥,他、他都快要被你给害死了!”
    陈景明满脸莫名,但听他以这种语气提起郝春就不舒服,活似郝春是他家的一般!陈景明呵地笑了一声,冷冷地道:“在下与平乐侯爷的事儿,怕是……与裴少卿无干?”
    “少卿?哈哈哈哈,是了,我的大理寺少卿一职也没了。”裴元咬牙切齿地瞪着陈景明,杏子眼底充血,恨恨地骂道:“陈、景、明,你可真是个祸害!你就只会坑害人!”
    陆几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忙抬手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