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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打掉坑后,还不怎么想出去。
    “小爷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郝春捻着陆几的脸,修长手指一夹,biu地弹了一声。聚翠浓眉高挑,嘿嘿打着酒嗝笑得异常猥琐。“嗝……不就是谁压谁的问题嘛?你放心,小爷我……嗝……”
    他话还没说完,手就被陆几反擒住。
    “侯爷你把话说清楚!”陆几咬着牙,气的脸色铁青。“你到底想压谁?”
    “小爷我,嗝……”
    陆几逼近到他眼皮子底下,被他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哑着嗓子低声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要裴家阿元?”
    “裴家阿元?”郝春歪着脑袋茫然地张眼想了一瞬,随后嫌弃似地避开陆几越逼越近的脸,摇了摇头。“你、你怎地老提他?小爷我对他又没兴趣。”
    嘶……!
    陆几倒抽了口气,又铁青着一张俊脸问他。“那我要了裴家阿元呢?”
    “你?”郝春瞪大眼上下打量他,高声怪叫道:“你丫算个什么东西?裴元能瞧得上你?”
    郝春这句话实在音量太高,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纷纷停下酒杯,转脸看过来。就连坐在最上头正在低声私语的永安帝与程大司空也惊诧地望来,酒乐纷繁里,就显得平乐侯郝春坐的这块特别突兀!突兀的,就像是一片绿油油草原上冒出来匹脱缰野马。
    陆几一张阴郁俊脸憋成紫红,险些将郝春那只手攥成齑粉。
    “哎哟喂,你弄疼小爷了!”
    郝春立即张着眼怪叫。开玩笑,他自打娘胎出来就是个倔脾气,从没服过输认过软。“陈景明”这家伙想弄他,还想以武服人?呸!
    郝春丹田气一沉,五指戟张,一个饿虎掏心就奔陆几怀里去了。脚下也不忘掏两下,噔噔噔退开席子半尺远,一个扫堂腿猛攻陆几下盘。
    应天名门盛宴惯来铺席,众人都跪坐在两侧,有个小小案几盛着酒食。郝春这一顿动作,案几被打翻,席间顿时叮铃哐啷洒了一大片,汤汁酒水跟下了场雨似的四处泼洒,坐在他们下头的武官们都倒了霉。哎哟哟惊叫声顿起,众武官见状都纷纷起身避开。
    奏乐的伎子不知所措,舞袖尚在飞,曲子却悄悄儿地停下了。
    陆几呢,一则也喝了酒,二则前几天他逼问裴元时……就快成事儿了,结果被裴家赶车的家仆们给扰了。事后裴元气的唇色雪白,抖着手,指着他骂禽兽,并扬言要与他割袍断义。
    陆几毕生念想就是一个裴元,可裴元只记挂着郝春。
    在陆几眼里,他与平乐侯郝春,新仇有,旧恨也有。更何况眼下是郝春这厮先动的手,他更不能忍,立即也猱身而上,与郝春斗在一处。拳脚声呼呼,谁也不肯让谁。
    场面闹的实在不像样子!
    永安帝秦肃霍然起身,怒吼道:“谁许的你们在这比武?都能耐了是吧?要比武,有本事给朕都去西域比!你们二人一个监军、一个骠骑大将军,在新科状元的秋日宴上闹腾算怎么回事?!”
    “新科状元?”郝春耳朵尖子动了动,拳脚呼呼中还不忘翻了个白眼,嘀咕了句。“对,对对,咱陛下说的对!你丫不就是中了个状元郎么,看把你给能耐的!”
    倒霉的真正的“新科状元郎”张玧见这位混不吝的平乐侯爷居然当众提起他,惊的满身肥肉一抖,连忙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口中高声叫起屈来。“陛下,臣与平乐侯素不相识,今晚秋日宴是第一回 见!这、今晚上这事儿,它真不干我的事儿。”
    大司空程怀璟借宽袖遮口,轻笑了一声,把脸转向永安帝,笑得如和风细雨。“陛下,平乐侯怕是酒吃多了,认错了人。”
    永安帝秦肃见是他劝,勉强按捺住暴躁脾气,但仍是把两道煞气浓眉蹙起,也压低了嗓子,没好气地道:“朕管他认错了谁,居然敢闹朕的酒席,这事儿,就得归他错!就他这么个二五不着调的货,月底加冠后就让他滚蛋!”
    程怀璟轻轻地放下宽袖,玉葱般的手指握住酒爵,斟酌了一会儿,挑眉笑了笑。“既如此,也好。”
    “陛下,臣……”可怜的新科状元张玧仍在俯首认错,虽然他也不晓得他错哪了,但态度诚恳老实啊!
    再看那个二五不着调的货郝春!简直没眼看。
    永安帝秦肃从鼻孔里哼哼了一声,鹰眼扫向郝春所在处,把脸色沉下来,故意怒道:“你二人因何事闹腾?”
    陆几酒喝的不多,再则,他酒量本就比郝春好太多!他在永安帝发火的时候就已经停下了,此刻正跪伏在地认错,冷不丁那位该死的平乐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这一脚踹的结结实实,愣是把他踢的噗噗往前直溜,一直溜到了玉阶最前头、永安帝与程大司空的眼皮子底下。
    郝春迷蒙着眼,一看,哟呵!自己终于打赢了啊!他得意地叉腰大笑,仰起脸,还不忘向站着的怒发冲冠的永安帝讨赏。“陛、陛下,臣刚才这脚,还是当年在宫里您教的呢!”
    “……”永安帝硬是教他这句噎住,好悬没给气死。他登时怒气蹭蹭蹭当真冲上脑门,大手一拍,案几哗啦啦掀飞大片。“放肆!你给朕跪下!”
    “跪就跪。”郝春满脸老大不情愿地嘀咕了句,一撩衣袍,刷地跪得干脆,膝盖骨在青石地砖上险些砸出俩坑窝。“陛下,臣跪着呢!您、嗝……您有话就说。”
    郝春醉的满脸霞绯,两道与永安帝如出一辙的浓眉此刻染了水墨般,愣是变得柔和,更衬托出他那对儿秋水丹凤眼勾魂摄魄,亮得能汪起一池春水。他说话时下颌微抬,从脖颈到面皮,雪脂般莹润有霞色。
    这二货实在是容色太盛,秾丽的,竟不太像他秦氏皇族子弟了。
    永安帝秦肃一双鹰眼钩子般扎在郝春身上,从他那两道浓眉到少年风流体态,足有三息后,颓然地闭了闭眼,声音低沉。“平乐侯与散骑将军借酒闹事,着,当庭杖责二十,逐出宫掖。从今后若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再踏进宫门半步。”
    这责罚,意料之外的重。
    就连大司空程怀璟都愣了愣,修长手指捏紧白玉爵。“陛下?”
    “朕意已决。”
    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当着百官群臣的面,永安帝秦肃从不曾驳过枕边人。今晚是他第一次不顾程怀璟意思,直接下达了旨意。
    众人皆面面相觑。
    郝春眼尾斜斜地扫了眼陆几,见陆几脸色死人一样惨白,又听见周围众人倒吸气的声音,反倒坦然了。这还是永安帝第一次责罚他!不过,也好,既然当庭杖责,他郝春也就是明确地失去了圣宠。
    一个圣眷不再的人,就不必再小心翼翼地装作纨绔了,这争夺承嗣一事,从此后也再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
    “臣,谢恩!”郝春嘴角惯例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