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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突然凝固。
    “李医生?”
    ——耳边传来护士焦急的呼唤,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李医生,您怎么啦……”护士开始扯我的衣袖了,“这人血色素太低了,您赶紧下医嘱配血型吧,我好到血库调血啊!”
    “血库里不会有的……”我呆滞地回答道,“这个人是Rh阴性。”
    “啊?”护士姑娘一呆,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怎么办?打电话从省里急调还是……”
    “不用。”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苍白的脸,感觉身上的力气渐渐被抽走。
    “我也是Rh阴性,用我的就好……快去配血吧。”我对护士说道。
    第26章 不见不散
    化验结果出来,两人的血型完全匹配。
    我卷起袖子躺到床上,让护士姑娘过来采血。
    一根16分针头从我左手的肘正中静脉刺入,破皮时的粗糙疼痛感让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放松。”
    护士看了我一眼,轻巧地松开了止血带,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管子缓缓流入无菌采集袋里……
    很快,两袋200cc的血液收集完毕。护士拿着干棉球过来,要帮我拔针。
    “等等,”我制止她,“再放两袋吧,万一不够呢。”
    护士僵了下。
    “李医生您疯了啊?哪有人一上来就献那么多的,会出事的。”
    “没事,我扛得住,来吧!”
    护士很犹豫,但最终还是按照我说的做了。
    “您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按铃。”她把一杯热牛奶塞进我手心,端着那珍贵无比的800cc血袋出去准备。
    我靠着床头慢慢坐起来,果然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没关系李俊伟同志,咱们身强体壮,自己再重新生产呗!
    我对自己这样说着,把牛奶端起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
    伤员被送手术室准备手术。
    我拉住张主任,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
    “张主任,麻烦您了。”
    “我会尽力的……”张主任被我郑重其事的拜托搞得也有些紧张起来,“你们是好朋友吧,这么上心。”
    我尴尬地陪笑了下,目送他推开手术室的门,进去了。
    献血之后,同事们暂时“剥夺”了我工作的权利,把我当个病号似地看待。
    我带着无法言叙的羞愧——紧张、不安、失魂落魄,完全失去了一个专业人员应有的镇定和素养,一颗心只系在这手术室的一亩三分地,也的确是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在工作上。
    ……
    时间焦虑地过去了两个多钟头,“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
    张主任略显疲惫地从里面走出来,冲我笑了笑。
    “张主任,怎么样?”我忙迎上去忐忑地问道。
    “右侧第7、8肋,左下肢胫骨骨折,已经加了钢板固定了。”
    张主任叹了口气。
    “外科和骨科这边暂时是没事,不过患者一直少尿,血钾和尿素氮水平也很高,高度怀疑挤压综合征……这是你们肾内科的专长了,接下来怎么处理你们定。”
    我点点头,紧抿着嘴唇走到隔壁的办公室给刘劲打电话。
    “刘主治,咱们还有透析仪么?”
    “还剩一台,怎么了?”
    “太好了!有这里个病人马上需要做CRRT,我一会儿过来给你说。”
    挂上电话我就往外跑,脑子突然一阵晕昡……
    “你赶紧去休息会吧,刚献了那么多血。”张主任有点担心地扶住我。
    “没事儿,刚才跑得急了点……”
    我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可是比起值班室的硬板床,我此刻更想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
    术后病人监护病房。
    区区一个县医院当然比不上大城市里三级甲等医院的条件。监护仪总共就那么几台,显示屏上的商标已经剥脱了颜色,也不知道哪个年份的买的。可就这样,还得十几个病人轮流用,不是人人都使得上的。
    我疲倦地坐在2号床边上,看着心电监护仪的信号灯一闪一闪地跳着绿光。
    ——这是个好的信号,说明病人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慢慢把眼睛移到张林的脸上,脑子里莫名其妙跳出了一首歌名:《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那里,洗去了身上的尘土和血污后,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那么干干净净、气质出尘。
    快有7、8年没见了,为什么这个人一点也没变?难道是吃了防腐剂了?
    我不由自嘲地想道:看来只有我一个人面目全非了哈。
    真特么好不公平……
    回忆如潮水涌入,悲喜交集的断片逐渐连接起来,鲜明得仿佛昨日一样。
    过往的种种,快乐的、痛苦的,宛若挣脱了枷锁的妖魔,开始放肆地在眼前争相出镜。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时间已经静止,而我——则被单独隔离在了那个愚蠢而又美好的光年。
    我深吸口气,站起来帮他掖好被单,悄无声息地推门出去了。
    ………………………………………………………………………………
    之后的时间里,护士都会把张林的验血报告和监测指标送来给我看,等我仔细斟酌之后再调整治疗方案。当然,这些都是避着张林的,我并没有任何要和他相认的意思。
    我把张林的查房工作全部拜托给了刘主治,实在放心不过,就在晚上夜深人静之后去观察室看看情况,然后在他床边坐一小会儿。
    到了第三天,张林的情况有了明显好转,尿量恢复到了1000ml/24小时,血电解质和尿素氮的指标也下来了。我稍稍安心一点,逐渐把心思扑在了在夜以继日的抢救工作中。
    然而,余震还是时有发生。
    最严重的一次,整个医院的供电突然中断,短暂的blackout几秒钟之后,应急发电机开始工作,总算保证了重症监护室和手术室的正常运行。
    我从急诊一路狂奔到观察室,欣慰地发现那人仍好端端地躺在那里接受床边血透,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然而这次事件还是让我产生了严重的焦虑,我决定不能再冒险,于是果断地把张林列入了紧急送离震区的名单上。
    “哟,要把观察室2床送走啦……他不是你朋友吗,怎么从来都不见你去查房?”刘主治奇怪地问道。
    “好久没见,有点尴尬。恐怕他都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啦……”我笑了笑,把话题岔开,“他现在情况比较稳定,不需要每天做透析,该是时候送他走了。”
    “倒也是,咱们这里都快人满为患了。”刘劲频频点头。
    ——这的确是大实话,这里地处偏僻,医疗器械数量紧张,接下来不知道还有人等着透析仪用呢。
    ……
    接到上面的通知,第二天会有救护车过来,用直升机把病人送去条件较好的省立医院进一步治疗。
    晚上,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再一次来到了观察室。
    刚爬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