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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管朝中事务,不然宁为钧今日在朝堂上,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地。墙倒众人推啊。”
    林荆璞脚边的锄头慢了两下,似在品味冯卧话里?的玄机,待思绪拉回后,才轻笑说:“是柳清岩算的一手好计谋。”
    冯卧亦深思良久,道:“旁的都不费解。可二爷早知那柳佑奸诈不可信,为何还要将凤隆坡的消息递给宁为钧?”
    林荆璞:“柳佑此人深不见底,京中先前从未有过这号人物,他这两月冒得实在太快,又在多方势力中周旋,目的绝非只是谋取高位。哪句真哪句假,只怕连燕鸿也未敢全信。可他昨日敢亲自来透露消息,是料定了?这消息于我们来说左右不会有害处。凤隆坡有火|药是最好不过,私造火门枪的事藏不住,这把火迟早烧到燕鸿身上,可宁为钧此次去偏偏扑了?个空——”
    “二爷莫不是觉着,宁为钧将来会对我们不利,不如?将计就计,先除了这个隐患?”冯卧皱眉问。
    “不好说,”林荆璞沉肩,将滑下来的袖子?重新卷起,道:“邺京之中藏龙卧虎,许多人不似表面那么简单。宁为钧的考妣叔父皆殉国而死,他们宁氏虽是地方寒门,可都是前朝忠烈,宁为钧的心志多少是随了他父亲的。他会怕死么?族人自刎,留他一人苟活于世,对新朝俯首称臣,活下来恐怕比死去还要艰难得多。宁为钧甘愿折腰在大启朝廷屈居多年,如?今又被魏绎青睐重用,必有更深的原因。”
    林荆璞没再往下说了,冯卧也明白了他的顾虑。
    宁为钧虽因家族先志,是亲殷一派。可无法坦诚相待的朋友,便不能敞开心扉,精诚合作。殊途同归才更要命,这条道上本就拥挤,哪还能挤得下两队人马?
    何?况这中间还夹了个魏绎,一切才变得可疑起来。
    魏绎与林荆璞缔盟的这一年多来,看似两手空空、孤立无援,可他到底用什么钳制林荆璞?用床榻上的情爱么?
    魏绎是个薄情冷血之人,决计不会蠢到把牵制两人关系的希冀,全寄托在那虚无缥缈之事上。情与爱,更像是他用以糊弄人心的幌子?。
    若林荆璞有一日率先反戈算计,破了缔盟的规矩,就如同这次祭祀大典上一样,魏绎该怎么办?
    魏绎生性多疑,他必定还留了?后手。
    此时林荆璞会依从柳佑的计策,打压宁为钧,也是出于他心中的不安。
    这偌大的邺京城中,到底还藏了什么秘密?
    风吹得林荆璞的衣袖渐宽,他有些乏了,便弃了?锄头,在旁边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冯卧也跟着坐了?下来,见自个儿鞋底沾了泥,忙脱下擦了起来。
    林荆璞倒了?一杯水,浅笑?说:“只是没想到,柳佑也要费尽心机踩宁为钧一脚,还想将他一招踩死。他们在朝中的擢升并不妨碍,甚至都不曾说上过话。子?丙先生以为,柳佑为何要这么做?”
    军火案未破,眼下这趟水已是越搅越浑了?。
    冯卧将鞋子?套了?回去,叹息摇头,烦躁摆手道:“想不通想不通了?!早知我便待在三郡当我的闲官,非得来邺京凑什么热闹!我家夫人昨日嫌我这顶都谢光了?,丑的很,还让我睡觉时也莫摘帽,这是嘎娃子?道理嘛——”
    林荆璞听言笑?了?一声,便在此时,沈悬忽从屋檐飞下,举着拉满的弓箭,警惕地对着后院门外。
    冯卧见势不好,恐怕这曹氏草堂已被人埋伏下了?,忙慌张地噎住了?笑?,反而?显得神色有几分滑稽。
    林荆璞眉间微凛,低声问他:“子?丙先生来时路上,可留意到是否有人跟着?”
    “没,”冯卧又想着自己来时匆忙,哪留意过这个,顿时又没了?底气:“应该是没吧……”
    话音未落,后院的门锁便被人用剑砍断了!
    几乎是同时,沈悬弓上的三根箭凌厉地射了?出去,直撞上了?那人的剑锋。
    箭折,刃弯。
    火花溅起!
    转眼间,沈悬弓上的箭又是满的,门口那人也拿帕子?擦拭剑锋。
    势均力敌。
    林荆璞见到那人,眉心松弛,便去握住了?沈悬的肩,示意他不必再拿箭尖对客人。
    常岳擦好了?剑,将剑放入鞘中,走进来斜了?沈悬一眼。沈悬没理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是那几只蓄满力的箭射到了门上。
    “啪”的一声清脆,这门仿佛都是要散架了,常岳不由回头,又多看了?那沈悬一眼,总觉得是自己输了?一招。
    这两人剑拔弩张,是虚惊一场。可吓得旁边的冯卧是心惊肉跳,直拍着自己的胸口,口中暗暗念叨夫人的名字壮胆。
    林荆璞含笑,便朝常岳颔首:“常统领——”
    常岳面色冷鸷,不多说,忽抬起剑鞘在林荆璞胸前狠狠一击!
    他的行动太快,身旁两人都未及反应。
    冯卧反应过来时,忙去扶住了?林荆璞:“二爷!”
    常岳是习武之人,力道远胜过常人,体弱之人都受不住这么一击。林荆璞吃痛,当即喉间含了一口血,身子要软了下去。
    常岳面色不悔,咬牙道:“你可知,皇上此处的伤,当比你重十倍不止!”
    沈悬气得眼睛红了,直接从背上拔了?利箭要与他搏斗。
    林荆璞咳了两声,见状急着含血呵止:“涯宾……”
    冯卧干着急,劝也劝不住,拦也没胆量,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周旋这局势。
    哪知常岳掀袍朝林荆璞跪了下来,双手将剑举过头顶,偏头沉气道:“并非皇上意愿,只是小人气不过。”
    冯卧叹气骂道:“常子泰那你一路跟我过来作甚么!闹着玩么!”
    常岳俯身磕头:“君命难违。请二爷同我回衍庆殿——”
    061 跪下 “你为何要杀朕?”
    冷风煞似刀, 阴云浓稠,皇城之上?凌冽如霜,肃杀之气?仍未消散。
    衍庆殿内侍已悄声进去通传了。冯卧只准留在殿外等候,焦灼踱步。
    待常岳在御前回禀过后, 便同几名御医一道退了出去, 林荆璞才?得以进殿。除了两名贴身伺候的宫婢, 殿内只有他们两人。
    禁军精锐持剑就候在殿外,铁铠冰冷, 自北林寺一案后便在此间不离寸步。
    林荆璞摘了黑色斗篷, 淡淡望向那密不透光的床幔,面色一黯,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环顾殿内, 不过三四日光景,书案上?的扇架与棋盘已不见?了,茶几上?干果子皆换成了新鲜的果蔬,亦没有熏香, 连九鼎香炉都让人撤走了,只剩了个烘烤的暖炉。
    椅子还没坐热,魏绎阴鸷的声音便从后面传了过来:“朕让你坐了吗?”
    林荆璞侧目看去,见?魏绎穿着?明黄色的内衫正立在屏风前, 他的脸消瘦了一圈,气?色消沉,胸前与腿上还有伤未愈,不过已能起身走动。
    林荆璞愣了不过半刻,眉心不经意地松弛了些?, 便道:“怎么,还得给你跪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