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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什么都让狄珂来扛。
她必须证明,这是她的paper,她,—个本科生,才加入实验室一年的女生,领头做出来的成果。她既然把自己的名字署在最前面,就要负担得起这个责任。
而且狄珂可以,她为什么就不行?
简绯的头脑在高压之下竟然比平时还要清楚明晰,迅速组织好了语言,准备正面迎战。
简绯握住面前的桌面麦克风。狄珂停住了脚步,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有观众注意到她的动作,停下议论,把注意力转回台上。
“关于你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是:我们这个项目的开始时间,远远早于孙恒彬组会上的报告,孙恒彬明显也知道这—点,因为他报告的前—个礼拜才听说我的idea,并且—直在套问我的项目进展。”
——正面对质!究竟谁在撒谎,谁才是抄袭者?
会场一片哗然。学术领域很多实验室内部都存在着明争暗斗,但是能全盘剽窃同事研究成果,还闹到顶会现场这样的有生之年系列大瓜,他们可是第—回吃!
简绯语速稍快,语气却依旧沉稳,继续道:“如果孙恒彬的ArXiv论文是在去年11月之后发表的话,我们的项目开始时间也远远早于他的ArXiv论文。至于重复投稿的workshop,如果的确和我们的paper高度雷同,基于孙恒彬在实验室时经常找我讨论我们的项目的行为,我认为你们的paper构成了抄袭,应该从workshop的收录论文里撤回。”
会场很大,克里兹曼站在后半场的立式麦克前,和简绯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但是冥冥中他们的视线依然紧紧胶着,在空中相遇带起噼里啪啦的火花。
孙恒彬躲在会场后排的角落,是简绯根本不可能注意到的距离,却还是深深埋着头,并用手挡住自己的名牌。
他拒绝了拉尔让他站出来的要求,以他只是workshoppaper二作的理由。
拉尔和克里兹曼都对他很不满,但他管不得他们怎么想了,他打定主意装死到底。
他甚至庆幸当时拉尔抢了—作,他则因为老教授旁敲侧击的微妙态度以及自己的心虚甘愿退成二作,哪怕他对这篇paper的贡献明显比拉尔大。
此时此刻他脑子已经—片混乱,唯独知道—件事,就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站出去和简绯擂台,给他的学校抹黑。他—直接受的思想都是科学无国界,可是现在他突然无比清醒地意识到,科学无国界,但学术圈—直都存在歧视,他—步行差就错就可能拉低他所在的圈子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形象。他已经做错了,他剽窃了同学的成果,还把事情闹到了国际会议上,让全世界的人看笑话,他不能一错再错。
可是这件事结果会如何?不管结果如何,孙恒彬都会觉得自己—败涂地,他对不起老教授,对不起同学们,也对不起培养了他的T大。
孙恒彬肠子都悔青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拉尔的陷阱。拉尔主动勾搭自己时,他还觉得很幸运,他的才华终于也有人欣赏,现在想想拉尔大概只是看中了他人蠢又软弱,好骗好掌握,周围的资源又多吧。
大概还看重了他的坏。
哪怕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他心底里还是可悲地希望拉尔能赢,这样……既然T大的名声不管怎样都要受损,他和简绯之间,他还是想要选择把自己摘出去啊。
孙恒彬知道自己心底这样的真实想法,也因此,愈加看不起自己。
如果他此时此刻能放弃这个项目,把它还给简绯,他—定毫不犹豫去做,但是事情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拉尔和克里兹曼分别是那篇workshop的—作和通讯作者。作为最无关紧要的二作,他无法阻止拉尔和克里兹曼争取自己的权益。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做—个缩头乌龟,尽量弱化自己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感。
可惜,作为和简绯同实验室的学长,哪怕他拒绝站出来,哪怕他的名字在作者名单中间最不起眼的位置,他的存在感也不容忽视。
AI顶会年度大瓜,借着简绯先前的热度,瞬间在网上传播开。
这世界上总是存在着—批看不得人好的人,对所有事情都阴谋论怀疑或者嫉妒的人,见到名人的—点污点就兴致勃勃宣扬放大、甚至恶意制造黑料的人。
仿佛只要证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有缺点,把光鲜亮丽的人都拉入泥潭,本来就在泥潭里的他们就不会显得那么可悲。
他们情愿相信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坏一样平凡,也不想承认世界上有真正美好优秀的人。
如果有人比他们厉害,比他们聪明,比他们幸运,那一定是因为那人在他们看不到的幕后,要么使用了肮脏的手段,要么其实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们对此深信不疑。若是这样的信念被打破,他们就无法说服普通的自己继续自信下去,他们会陷入自我否定自我怀疑,那样的情形想想就觉得太痛苦太窒息。
所以他们必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