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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反问回去:“那你想死吗?”
宣承弈未动,指尖在掌心里蹭了蹭。
再开口时心底都是苦笑,他叹一口气,先后靠去,口齿一张一合:“不想。”
“天裂谷追来人,我总要掂量掂量自己身边这些,哪些是可信的,哪些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你不站在我的位子上,不会知道我每天过得有多战战兢兢。”姬珧走过去,眼皮耷拉着,看着说的是示弱的话,神色却一点也没有“战战兢兢”的感觉。她走到床边坐下,压到了被角,宣承弈滑到手臂上的被子彻底掉了下去。
他身上一凉,冷风像是直接钻到了肺里,激起一阵咳嗽。
他扶着胸口吸气,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可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他往心里去了,摔惨过一次的人,都害怕在同一个地方再次栽倒,她不是不信他,她只是不信任何人,而这种不自知的孤独就像是绕颈的绳索,连他都觉得喘不过气来,更何况她自己呢。
宣承弈觉得这似乎是个死结,要破开这层壁垒简直比登天还难。
在他还没开始气他用自己的性命做赌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先替她疼起来了。
宣承弈手挡着唇,背过身去,似乎是害怕过了病气给她,咳嗽才刚平复下来,后背的伤处忽然覆上一只手,隔着薄薄一层衣物,掌心的温热燎起背后的疼痛,他疼得轻吸一口气,偏过头看她。迎上他的目光,姬珧的动作瞬间轻柔了许多,她看着他,水眸中倒映出他的影子,红唇半启:“还疼吗?”
是关切的语气,温柔到让人头脑发昏,宣承弈刚要说话,她另一只手忽然落到他肩膀上,拽着他的衣领向后扯。神情一动,他急忙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四目相对。
宣承弈的眼中透露着不解,姬珧眼中却是坦荡:“我看看你的伤。”
军帐中空荡荡的,烛火只将床榻边这几寸的地方照得亮堂,背后都是无尽的黑暗,宣承弈眉心轻蹙,有几分犹豫,姬珧不管他,移开他的手,慢慢撩开他的上衣。
他的肩很宽,蝴蝶骨像张开的羽翼,后背正中的阴影像一道沟壑,白色的绷带紧紧箍着肌肤,殷红的血迹渗透了绷带,是一条长长的刀痕,绷带上下能隐隐约约看到黑色的纹路,像是印刻在铁卷之上的图腾,因为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她伸手一触,那人的肌骨猛然一缩,像是全身都绷紧了弦,姬珧没有发觉他的异常,只是滑动指尖,慢慢移到那双凌厉的狼眸上,圆润的指头带着丝丝凉意,临摹的动作像是猫爪子在心头抓挠,宣承弈抓紧了膝头的衣裳,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姬珧的注意力都在他背后那个半遮半掩的图腾上,轻轻开口道:“你身上的狼纹,是从小就有的吗?”
宣承弈慢慢松开攥紧衣服的手掌,微微偏过头,眼中闪过几分诧异,却是沉声道:“是。”
“没想过自己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图腾?”她将掌心放上,眼皮半掩,有些迷离地看着那个狰狞凶猛的狼纹。
“没有,”宣承弈答得干脆,好似对自己身上的秘密全无在意,只是因为他看不见背后的姬珧在做什么,覆于他身上那只手的触感才异常清晰,越是不在意,就越是无法忽视,终于有几分忍耐不住了,他轻轻吞了口气,伸手要把衣服穿上,“别看了。”
姬珧扯着他衣襟不让他动作,宣承弈本就有伤在身,动一下都牵着伤口疼,扽了两次没扽上来,他额头上却已经出了好多汗。
姬珧仍旧抬着手在他后背上流连,指尖顺着肩胛骨一路向下,语气却一如往常:“你告诉我务必要让裴冽回漠南,应当是知道过不久后月柔会侵犯我大禹边境……我那时困于深宫高台,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后来大禹如何,云城如何,都一概不知,你既然知道月柔会攻打南境,也应该知道别的更为重要的事。”
宣承弈呼吸微乱,胸口像点燃了火,脑海中一片混沌。
但心中更为震动的是,姬珧竟然跟他挑明了一切,尽管她之前躲着他,摒弃他,想让他消失在她的世界中,此时却犹如没有隔阂地提到了她不敢触碰的上辈子。
是想通了,还是将伤口埋于更深处?宣承弈没来得及去想,就听到姬珧冰冷的声音。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她命令道。
宣承弈喉咙滚动,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微微嘶哑,沉厚的声音悦动心弦。
“……虞弄舟坐了皇位,却并没有坐稳,当时大禹内外一片混乱,有很多势力趁机搅混水,他单是要平定内乱就耗费了不少心力。其中最让他头疼的当属‘二王’——淮南王和临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