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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咱们一大家子,单单供六郎一个读了那么久的书,如今连给大郎二郎娶媳妇都没钱。”
齐氏沉默。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六郎这病怕是不好了,我就想着他这屋子能不能先借给他两个兄弟?”
秦氏说完,紧紧盯着齐氏。
若是陆六郎真的没了,那屋子确实应该交出去,齐氏寒心的是,如今六郎还在,他们已经开始打起屋子的主意了。
“你要不想借,卖也成,我给你拿些钱,六郎还能再吃上几天的药,或者你给他打口好棺材?”
“大嫂这是想把我扫地出门了?”
齐氏已经咽不下嘴里的面条了,她是个孤儿,没有兄弟姐妹,一嫁进来就把秦氏和程氏当做亲姐妹,大哥二哥也当成亲大哥,就算当年四郎夭折,她也没怪过任何人,如今,他们竟然要这么对她。
“话也不能这样说,不如这样,后山的茅屋,你们就先去住一段时间,等大郎二郎成了亲,你再回来?”
“大嫂何必这样麻烦,不如趁着这会儿分家吧。”
秦氏脸色难看。
“我也不要别的,村头那五亩地是三哥拼死挣回来的,你得给我!”
“齐氏,六郎若死了,你可什么都得不到,我们能拖,你可拖不起!”秦氏气急败坏的开口道。
“就算六郎躺在床上,只要他还有气儿,闹到老族长那,分家可不止这些!”
陆老三当年救过老族长,这事儿若真的闹过去,秦氏知道,她得不了便宜。
原以为齐氏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却是个硬柿子。
只是如今家里一共十亩田,又另租了十亩,才将将够一年的吃喝。
骤然拿出五亩来,秦氏不舍得,于是端了碗,气鼓鼓的起身。
……
姜宁揭开陆景深腿上的布条,夏天天热,以防伤口发炎,得让伤口时时通风。
只是乡下人习惯在伤口上蒙上布条,觉得这样就能让药膏发挥更好的疗效。
姜宁见齐氏进了屋,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娘,怎么了?”
“无事,六郎如何了?”
姜宁若无其事的绑好布条,“结痂了,想是过几天就能醒了。”
齐氏替儿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摸着他身上凉凉的,想是出了一身的虚汗,又取了帕子替他擦着。
姜宁见齐氏并不避讳她。
床上的男子如今也不过刚刚过了十五岁生辰,长期埋头苦读的原因,身体还未发育,再者她早已不是纯情少女,曾亲手养大过一个孩子,遂帮着齐氏一起替他擦起身子来。
“我给你收拾了东西,你回小河村去吧!”
“娘,我不走。”
齐氏从柜子里抖落出来一块蓝底白花的花布,将姜宁嫁进来穿的那身衣服放了进去,又从柜子里拿了一身棉衣,“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是我的棉衣,给你穿吧。”
肯定是秦氏跟齐氏说了什么,或许上辈子姜妍就是这么死的。
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陆家村的人全都将她当成鬼祟,她身染重病无钱医治,良善温和的婆母又赶她走,小河村也容不下她,所以她跳了井,死在陆家村。
“娘,道长说了,我不克人……”
“不是你的原因,是你大哥二哥要成亲了,家里住不下,所以你先回去?”
家里怎么可能住不下她一个丫头,肯定齐氏和陆景深也要离开。
“娘,我去找他们!”
“站住,让你走你就走,再不听话,我就替六郎做主休了你!”
姜宁扑通跪在了齐氏面前。
“娘,您别赶我走,我要是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
打死可能不会,但她肯定再也出不来了。
跪着过去,姜宁又抱住了齐氏的大腿。
“我什么都不怕,娘去哪,我就去哪!我也听话,我不去找他们了!”
齐氏叹了口气,将跪在自己脚边的小丫头拉起来。
“收拾收拾,我们一起走。”
婆媳俩还要抬着陆景深,只能简单收拾了两个小包袱。
秦氏请了族里几个老人,这会儿还有陆家另外两房的人在。
陆长文手里拿着张文书,见齐氏出门,站起身。
“你既然要分家,今天就当着族里叔伯们的面,把话都说清楚了,村头那五亩地都给你,这两件屋子我得收回来,这是地契。屋子没有契约,今天就请在座的各位叔伯做个证,以后这个家里就没有六郎的东西了。”
齐氏放下手里的包袱,走过去拿了契约。
“纯娘,你也别怪我。”
陆长文也是没有办法,底下俩孩子年纪大了,若是还不成亲,村里人也会戳他脊梁骨。
三弟当年对家里贡献最大,可他死的早。
齐氏没再说话,也没开口求人,转身背了陆景深就出了陆家宅院。
陆家村坐落在一处小山坡下,依山旁水,风景秀丽。
齐氏出了陆家村就一直朝北走,山路难行,姜宁想换一换她。
可那个倔强的妇人,咬牙背着儿子,一声不吭,坚定从容的朝前走着,从太阳西斜走到月牙儿弯弯。
直到眼前出现一处破落的茅草屋。
“娘,我们以后就住这吗?”
齐氏安顿好儿子,见姜宁俏生生的站在那儿,眼里没有害怕,仿似带了一丝惊奇。
见她这般,齐氏也想开了,不过是远离村庄,以后儿子读书也清净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