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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初帝眼底的探究深了几分,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开口,一道残影闪过面前,“咣”一声脆响后,雪白的刀刃已经对准了他因肥肉而堆砌了好几层的脖子。
临初帝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脖子上的肥肉因而也颤了颤。
不过眨眼功夫,刚刚还站在书案前的宋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面前,挑着雪亮的刀尖,距离不过半寸,姿态十分悠闲自得。
在满地乱七八糟还没被捡起的宗卷中,火炉里柴木燃烧着滋啦声响,他长身玉立,沉声戏谑道:“皇上看……微臣如此,可有德配位了?”
他哪来的刀?
一旁的易巾脸色一沉:“大胆!”
……他竟然被人如此轻易地抽走了贴身佩刀,甚至在他面前挟持到了皇帝。
易巾上前反手就要夺刀,宋师并不动弹,随他抢了回去,刀尖一转又对准了宋师的脖子,然而他只是往后仰了仰,面带微笑地拱了拱手,顺从地退后了几步,“微臣失礼。可皇上还没回答臣的问题呢。”
易巾刀尖一顿,默然地看向皇帝。
临初帝惊出了一身冷汗,半晌往后靠了靠,像是在掩饰自己狼狈的惊惧,回神费劲地思索起他刚刚说过的话,哑然半晌,讥笑一声:“好本事……宋爱卿真是好本事。”
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可比你爹有出息多了。”
宋师波澜不惊地微笑道:“皇上谬赞。我们习武之人,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样,还是更喜欢单刀直入。”
易巾:“……”你在暗示谁乱七八糟花里胡哨?
临初帝的目光在他脸上巡梭,比先前要认真一百倍,仿佛要在他五官上盯出个窟窿般,良久才挥手道:“易巾,退下。”
易巾沉默一瞬,后退两步,收回了刀。
临初帝缓声道:“宋爱卿如此武艺,做朕座下侍卫实在屈才,朕看城外有一护城营,缺领头将帅已久,封你做正三品护城营统领如何?虽然废弃已久,但朕相信以宋爱卿的能力,几个月就一定能令其起死回生。”
临初帝说着就招手迅速提笔拟了旨,并不给宋师任何拒绝的机会,甚至意味深长道:“朕到时候若是去巡查,宋爱卿……可不要叫朕失望啊。”
第16章 高升 “这是高升,承蒙皇恩浩荡。”……
不做侍卫也可以随便当个在朝武职,就算扔去边关磨砺都比扔一个废弃许久的护城营给他要好。
说是相信他的能力,其实是怕他爬的太快,竟然还拿了一个“几个月”的期限来要挟他。
关键是这期限还意味不明,鬼知道皇帝哪天心血来潮想去巡查,如若他在这期限内做到了还好,毕竟这护城营他训练得再好也不是他的,终归还是皇帝的,最多皇帝又忌惮他几分。
要是做不到……
那他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治罪了。
皇帝心眼太多了,没想到蝴蝶效应竟然还多加了一个巡查期限,这就像把隐形的刀悬在他头顶,随时能落下取他性命。
就像是皇帝言语间若有若无地暗示着“你父王宠爱养子始终不立你为世子”,如果是原主那个蠢货,估计就真的信了。
他不过是敬了一尺,皇帝就还他一丈。
这便是与虎谋皮的代价。
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退路。
宋师敛去神色,垂首接过易巾递过来的圣旨,恭敬道:“谢陛下隆恩。”
大殿里脚步声远去。
殿门重新关上的后一秒,一直沉默伫立着的易巾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臣护主不力,求陛下责罚。”
临初帝脸色十分难看:“……他的功夫,连你都防不住?”
易巾把头埋得更低:“是臣无能,宋公子的功夫……不在臣之下,臣大意了。”
临初帝哼笑一声,下一刻一脚踹上他的肩膀,声音阴狠而愤然:“废物!要你何用!一个世家公子都比不过,你这身功夫拿来做什么?!”
易巾被他踹得肩膀往后一歪,又迅速稳了下来,像块隐忍而坚韧的磐石:“陛下说的是。”
临初帝踹了两脚,又不能真拿他怎么样,易巾是年少时就跟在他身边一路升上来的,武艺也是他最放心的,就算再气不过,他也没办法把人砍了去找一个更好的顶替这个位置。
于是他很快收敛了愤怒,整了整衣衫,片刻后才像是刚回过神般缓声道:“罢了。起来吧,也不是你的错。”
易巾垂眸不语,依言起身。
临初帝愤然地拍了下书案,“还没坐上这世袭王的位子呢,就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狂妄,和他那个爹一样,实在狂妄!”
“若不是朕……若不是……”
他缓了好几口气,猛然咳嗽起来,许久之后接过易巾递给他的帕子,森然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朕要宋家付出代价。”
大殿外天光明亮。
宋师沿路返回出宫,又路过冷宫门扉,大概是后来常公公派人去警醒了一番,没有人再出声,他顺利地走过了这座许多年来都无人问津的宫殿。
宋书的亲生母亲,就死在这里。
回去的路上常公公对他的态度明显要好了许多。天亮了,宫道上遇见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宋师还撞见了一个让他有些惊讶的人。
刚立为储君的三皇子洛放。